chapter 30（1/2）

热气喷喷的咖喱饭, 袅袅升起的热气, 一点点沁入心脾的香辣味道。

千叶正满足的吃着这碗咖喱饭。

她刚刚从书店离开后, 那本书被她放在了自己的布包内，与里面其它物品一起整整齐齐的放着。

而面对选择晚饭这一需要的时候, 千叶直接干脆的随着走进了路上旁边的一家店。

店内不知道在做什么，在刚刚那一瞬间，有一股迎面而来的食物香气, 直接勾起人内心的馋虫, 甚至连抵抗的机会也没有。或许并没有这么夸张，但毫无疑问，这是一股美味的味道，只是在经由人的脑海来描绘后, 便多了更多的个人想法。

这是一家咖喱店。

店主是常见的那类店主类型，和蔼慈祥的外表，略有点发福的身体, 是一眼就看得出的好人气息。

千叶走进店内后，也并没有犹豫多久，便在一边的菜单上点了一份鸡肉咖喱饭，味道是微辣。

这家店也是很典型的在街边的店。下层是店铺, 上层则是住的地方。

店内除了店主外并没有其它人存在，但很显然, 他很爱护这家店, 桌面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并没有餐店内常见的死角污秽, 也同样没有那股油腻的味道。

反而在那溢出的不知名香气中，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这位客人，您的鸡肉咖喱饭好了。”

将咖喱饭端上来，店主笑眯眯的朝着千叶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口中也一齐招呼着，“请多多品尝。”

咖喱饭上的盖子被掀开。

香气伴随着一点辛辣味传来。

稍稍有点刺眼的感觉，却又让人有了想要品尝的欲望。

白色瓷盘上的米饭以及咖喱，简简单单的搭配，组合起来的时候却反过来更加的美味。

……嗯，或许唯一的问题就是。

千叶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辣味就是微辣吗？是她对微辣的概念有所不同，还是微辣就是这么辣？

一边思考，一边鼻尖微微冒出点汗，白到苍白的肌肤上有些红晕，黑发少女就这么一勺又一勺的把搅拌好的咖喱饭喂到自己的口中，眼睛稍亮，看得出是满意的，这一点也令看到的店主，即是厨师，露出了一个笑容。

瓷盘上的咖喱在刚端上来的时候，千叶还稍微有点难迟疑，觉得会不会太多了。

但等到她维持着吃下去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速度，咖喱饭正在减少。

好吃。

虽然和晴子的手艺并不是同一类风格，但这份咖喱，用文艺点的话来说，那就是，透露着温馨以及暖暖的感觉，仿佛像是家里妈妈的手艺。

等到又一口咖喱饭被喂入嘴中的时候，千叶稍稍停下了一下自己的步骤，她的手朝着桌子上的纸巾而去，从中抽出了一张，然后便擦拭了一下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溅到脸上的点点咖喱。

一只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拿着纸擦着脸。

就是在这样的动作下，千叶抬头，看见了刚刚才遇到过的织田作，以及在他身边的，也同样是她遇到过的人——名字似乎是太宰治？她思考了几秒。

很明显，比起千叶和织田作眼中明显的点点惊讶以及因此而蔓延在底下的一层下意识的戒备，太宰治与这个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也很快，这位身上以及脸上都缠绕着绷带的黑发少年便忽的一笑，快步的甚至直接超过了身边的人，走到了千叶的位置旁边，在少女的目光下直接坐了下来，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看到太宰治的第一反应，千叶便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缠绕在对方身上的那些绷带并不是因为生病等等，仅仅只是出于对方的习惯，也或许是一种艺术吧。

而等到对方在她的目光下仍旧淡定自若的坐下她对面的位置的时候，千叶在心中便又给他加上了一个标签，厚脸皮。与他一起来的织田作一点也不像。

“抱歉，”跟在太宰身后一起走过来的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然后朝着这位自己刚刚才分离一段时间的小姑娘为太宰有点失礼的行为而道歉，“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他又转而想要像千叶介绍太宰治，“这位是……”

太宰治直接打断这份介绍。

黑发少年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危险的味道，毫不遮掩，也或许是对方认为没有遮掩的必要。

“这位小姐，”他仿佛咏叹一般，语调与旁人总归是不同的，“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倒也没有恶意，反而更多的是几分趣味，语调间甚至还颇有几分笑意的感觉，那个末尾的问号也并不含疑惑在其中。

千叶将勺子放下，搁置在一边。

另一只手却是继续擦着脸，但却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几下就拿下来，感觉脸上没有粘稠的感觉了。

“……太宰君。”

一点略微的迟疑但又很快就掩藏了下去，少女并没有为对方的态度而有很大的触动，她只是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般，礼貌的朝着这位第二次见面的黑发少年发出礼仪性的称呼。然后便，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语调微调高，自然的透露出几分开心来，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织田作。”

太宰治并没有生气。

想要让他生气本来便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随着对面那位小姐的话，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织田作身上。

这下子一来，此时此刻便是两个人都注视着他。

织田作之助脸上明显浮现出点对此刻情况不明的困惑来，但他还是淡定的随着自己的步伐，朝着对面的小姑娘继续刚刚的招呼，“千叶桑。”

十七岁的少年，身姿已经舒展开来了，但太宰治这个人，他身上总是还缠绕着一股稚气的感觉，并不是最表层意思的人们所理解的稚气，也很难用言语来准确无误的说明，但总归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假装成为一名正在读书的学生，还一点也纠不出毛病来。

此刻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半转身的姿态看着织田作，稍稍睁大了下眼，猛地便透露出一股令人难以想象的萌的味道来，那双眼睛也显得格外圆溜溜。

“织田作和这位小姐居然也认识呢。”

他半嘟囔着说，但声音却能够令在桌子身边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宰，”织田作看着他，略有点无奈，但一闪而过，就这么朝着对方解释着情况，虽然心底也心知肚明，对方那几眼看下来估计心里就已经知道大概过程了，“我和千叶桑是在今天书店认识的。”

一边的千叶微微笑了下，她的唇边溢出一点微妙的情绪，令人看不太懂，并没有说话。

但注视着太宰的眼神，却已经不再是刚开始那般占据在之前的评价上，转而多出了几分温和包容。

等到织田作与太宰之间几句话后，很明显，虽然太宰对千叶仍旧抱有令两个人稍有疑惑的趣味性，但他已经转而走到了老板那边，稍稍收敛了点刚刚站在门口时强烈的黑色气质，语调仍旧是轻快的也在菜单上指点起来。

不知最开始说了什么，明显的令老板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但他却又并没有太过坚持，这一点从老板后面明显轻松下来的神色中就可以窥探出来。只是，他还是时不时明显的没有遮掩的回头看着两个人。

“千叶桑喜欢咖喱？”

织田作之助问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盘已经被吃得大半的鸡肉咖喱饭上面，接下来的话语中开始有了几分难得的语气上扬，或许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同样喜欢咖喱的人，“这里的咖喱很不错，尤其是在咖喱上面撒上辣椒酱后，味道更加的好。”

他一点也不尴尬的就打开一个话题。

面对气氛，像是直接忽视了两个人甚至遇到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天这点。

“看得出来织田作先生很喜欢咖喱，”千叶在对方的称呼后面加上了一个先生，她的目光同样落在那一盘咖喱上面，语气间听不出其中更深一层的情绪，“这家店是我今天偶然发现的，没想到这么巧合就又遇到了。”

诶——

面对对方突如其来加上的称呼，织田作之助又有了新的疑惑。

“织田作——”

是太宰治的声音，他稍稍拉长了尾音，就这么看着两个人，明明话语还显示出几分情感，但他的面目表情却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如同凝固在黑暗中，危险的气息顺着那个场景蔓延开来，直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聊天。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桌面，桌面上正是两份已经做好的咖喱。

这么一个动作便为刚刚的蒙上了一层纱。

“过来端一下咖喱吧，”少年带着点笑意，鸢色的眼睛似是要将眼前的所有一切都给通通收入，又似是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暗旋涡，只能令人选择驻足在外，或者一同沉沦，“去和千叶小姐坐在一起。”

这一次他反倒是多了几分礼仪，“——就是不知道千叶小姐允不允许了？”

……千叶其实在对方说出后面这句话之前是想要拒绝的。

然而，在拒绝的话语刚刚溢出喉咙，还没来得及从唇齿间说出去的时候，她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好的。”

就连千叶自己都有点疑惑为何那刻会选择如此回答，这个问题等到两份咖喱饭放在同一个桌面上的时候，她都还没有想明白。

比起太宰治正正经经的咖喱饭，这下让人感觉到意外的反而是织田作之助的了。

白色的米饭，一边的咖喱，只等待好好搅拌一番。

但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还有一大团鲜明又刺眼的辣椒酱。

刚刚织田作才说出口的话语于此刻浮现出在千叶的脑海中。

‘这里的咖喱很不错，尤其是在咖喱上面撒上辣椒酱后，味道更加的好。’

但谁能想到辣椒酱是这么一大团呢，看上去就似乎全面的覆盖在米饭的表层，还有些在边上。

见千叶真希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大团辣椒酱上，太宰治忽的笑了下，话语间带着几分蛊惑，“这辣椒酱是店里的特色，千叶小姐不妨尝试下。”

织田作之助：“嗯？千叶桑想要吗？”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那双略带点疑惑的目光落在千叶身上，整个人身上带着明显的老实人气息。

千叶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点的微辣与之相对应的入口感觉，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质疑，就这么落在太宰治身上，但对方却又只是反而更加的露出点明显的笑意来，一点也不虚心，也同样一点也不含其他情绪。

而织田作之助还是在用他那种目光看着千叶。

“……我试下？”

于是最终这句话从她的口中流出来。

说出口的话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在其他两个人的目光下，千叶轻轻的从上面勺了一小小勺辣椒酱，然后与饭相互搅拌，直到原本白色的米饭上面充满了辣椒酱和咖喱的存在，这才略带几分小心，面目上却不显的将这团饭放入嘴中。

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但却仍旧唇齿间被那股辛辣味所占据着，直接一股脑的冲到脑中。

“味道不错。”

在一秒诡异的停顿后，千叶将口中最后的一点米饭嚼完，然后看似淡定的夸赞道。

但她自己不知道，坐在一边的两个人却能够明显的看到对方原本如雪一般白的小脸上冒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红晕，甚至那双黑色的眼睛都正在快速的眨着。

织田作之助主动离开一小会儿，时间很短，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中则正是端着一杯水。

杯子落在桌面上，与之相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的声音来。

“千叶桑，”男人灰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歉意，并且是能令人体会到的真诚，“……喝一杯水吧，女孩子的话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的。”

太宰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因为有织田作在这里，他并不会彻底毫无顾忌的展露出自己的那一面，但也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千叶从桌面上接过那杯水的时候，手与之接触的地方，能察觉到暖暖的感觉，但又并不炙热。

就像阳光照在树林中，于地面上撒下的一个个金色斑块，经过过滤般的亮度。

但很显然，少女手不自觉的手指轻微在杯子上敲动了几下，对方看她的目光，彻彻底底就是看待一个孩子，有种如同晴子看她的感觉，却又并没有晴子那般浓烈。还带着点移情在其中。

“谢谢织田作。”

她面容上扬起一个笑容，并没有因为这么一点不愉悦而对对方有了意见。

就连对对方的称呼也在这个情况下，轻易的就又改回了最初的称呼。

果然——

这位小姐对织田作有着更多的好感呢。

太宰治目光中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他脸上的笑容，带着既轻柔又冰冷的味道，得出这么一个在第一眼就看出的结论。只是目光中又透露出几分更深的趣味，这一点，则是针对着千叶真希。

“……千叶小姐的话，”他哼唱了一句不知名的调子，搅拌着手中的咖喱饭，他那盘咖喱饭上只有一点点的辣椒，“对我上次的邀请现在有了想法吗？现在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哦。”

他这话说的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宰治突如其来冒出的念头，邀请面前的人一起殉情，两个人一同远离着尘世。只不过，他这一次的语气神态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的显得淡，淡的几乎能令人一眼看破这句话中透露出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来。

在得到回答前，绷带少年便自己先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用一种期待与渴望的目光看着千叶。

“太宰。”

是织田作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这才打断了对方的注视。

比起一直闲在一边并没有怎么吃咖喱饭的太宰，千叶和织田作两个人的咖喱则是明显的比他此刻要少了不少。

但尽管如此，他也并没有怎么的吃，也分不清他这个人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这份咖喱，也一如他所给人的感觉，让人没有办法能够分清他。

“我想，”千叶深呼吸了一下，她用一种经过认真思考的态度来回答太宰的这个问题，“非常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并没有殉情的想法，甚至连死亡的念头也并没有。”

因为经过斟酌，她的话语间不自觉的染上了点啰嗦的感觉。

但尽管如此她也并没有轻视对方这个再次提出的问题的意思，这明显的转而让太宰治面目表情上出现了一点空白。这份空白由于是出现在他的面上，由于漆黑一片中的一点白，格外的显眼，令人无法忽视。

织田作看着太宰和千叶两个人的表情，面目表情上却转而出现了一种显得与他年龄不太符合的笑容。

那是看待孩子一般的欣慰。

太宰治突然有了点危险的感觉。

“这样的话真是令人觉得可惜呢，”他那一瞬间的空白很快就被下一秒出现的表情所取代，“如果以后有想了，欢迎来找我。”

他最后的话语似是有着不知名的深意。

而面对这种情况，千叶一贯的做法就是，照着表面意思去理解就足够了，所以，她语气轻快，“好的。”

……唯有那双注视着太宰治的眼一直都是带着包容气息的。

并不会因为她话语间、乃至神色间的情感波动而又新的变化。

织田作之助止住了接下来展开的话题，将这被太宰一句话给跑偏带到殉情话题上面转移开来。

“太宰还有千叶，”他自然的叫着两个人的名字，“继续吃咖喱吧。”

明显的，织田作的话在两个人这里都是能起到作用的。

但就是这作用能够维持的时间有所不同。

才刚刚没继续品尝着美味的咖喱几分钟，太宰便又打破了这份安静，在其它两个人的注视下，将口中最后点米饭吃完，兴致勃勃的朝着千叶问，“似乎遇到千叶小姐总是会给我带来点惊喜呢。”

他又半侧头过去看着织田作。

“前段时间我的睡眠维持在一种糟糕的状态，”他这么说着，鸢色的眼睛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但接下来，织田作知道的，就是在遇到千叶小姐后，我的状态便好多了。”

……话说是没说错，但其中省略了一些存在。

织田作这般想着，看着两个人，却是并没有说出口什么话，就看着太宰继续他的话语。

那股人间失格也无法消除的力量居然能够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得到消除……？

“呐呐，千叶小姐，你是否能告诉我……”

“——那天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呢？”

来自太宰治的那双鸢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千叶真希。

一如刚刚对那双眼睛的评价，被凝视着的时候，不自觉的便有了被吸收进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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