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2)
“……我不知道。”镜渊低声轻叹。
昨夜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的时候,莫如悔已经歇下了。
他知道莫如悔没睡着,手不老实地缠上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颈后的长发里,卷着那发梢绕了好久,轻声道:“哪有你这样为人疗伤的?就算我治好了,你身体垮了怎么办?”
莫如悔岿然不动地躺着,直到镜渊以为他累了不想搭理自己了,他才极轻地嗤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点损耗不算什么,容我歇两天……”他懒洋洋的转过身来,在镜渊胸口肆意摸了两把,慢慢笑道:“像今天这样再调理两次,差不多就能帮你把断脉都续上了,到时再为你打通经络。最近你先自己泡着,明天我给你配个化瘀通络的方子。”
“……你,”镜渊用力揽住他的腰,让对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你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莫如悔从他怀里支起身来,衔住镜渊的唇舌轻轻地吮着,勾着他的腿脚不放,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他才在接吻的间隙喘道:“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你是个讲恩义的人。”
镜渊不懂他什么意思,亦或是潜意识懂了,但本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味有多癫狂,所以抗拒去理解。
可莫如悔不放过他,强拉着他颠鸾倒凤起来,抵死缠绵到最后把自己折腾地彻底没了气力,还要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吻。
“我要你承我的情,念我的好……欠着我又还不掉。”
“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只能一辈子缠着我。”
莫如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直接挪到院里小榻上继续惬意地养神。
没多久楚逸也冒出来了,懒洋洋往他身边一坐,随手抄起边上一本书来,翻了两页发现是诗集,咂咂嘴放回去换了一本。
“老天爷,这都啥啊。”楚逸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怎么还有讲房中术的?”
“嗯。”莫如悔随口应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
“哎,连男风也有啊?你看你看,”楚逸看的津津有味还拽了拽他,“还挺有意思。”
莫如悔摇头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族里女子本就少,男子之间成亲是很正常。”
楚逸眨了眨眼睛,怪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是么,我还真不太记得了,难怪我小时候成天管你叫媳妇,也没人说过我。”
他意犹未尽翻完又换了一本,这回是讲姑射山古早以前的神话了,看了两页没什么意思,刚要合上丢回去,突然眼睛扫到了书上一行小字,讶然道:“如悔,你知道宜林树的‘宜林’,是哪两个字么?”
“不知。”
“你看!居然是这两个字耶!”楚逸差点把书按到他脸上。
莫如悔悠悠睁开眼,只见书上写着的是“颐麟”二字,再细看了眼上下文,说的是颐麟之树有助于开枝散叶、延年益寿,云云。
“颐者,养也,思生养之不易,避祸修身,麟则是送子瑞兽,主长寿祥乐,这两字倒是取得好。”莫如悔微微一笑。
“哎,你说,”楚逸眼睛圆溜溜一转,“咱族里的颐麟丹,会不会吃了就能怀小孩?要不被族人奉为至宝呢。”
莫如悔毫不客气拿书往他头上一拍,嘲道:“怎么可能,要真能怀胎,族里人脉怎么越来越少?顶多是某种祛病延年的长生药。”
“那倒也是!”楚逸闷笑了一声,“哎呀,管他呢,反正现在也失传了。”
不知过了多久,镜渊跟施青戎回来了,抓了两尾河鱼跟一只山鸡,还弄了些新鲜的果蔬。
镜渊挤在莫如悔眼前,跟开屏的孔雀一样围着他转了两圈,一头扎进了灶房。
“……他倒还真乐意做饭啊?”楚逸看着直嘬牙花子。
莫如悔面无表情道:“你不会我不会,施大公子成天嚷嚷君子远庖厨,他不做咱们喝西北风么。”
楚逸嗤嗤笑了几声,站起来两步窜到了施青戎眼前。
“做什么?不会是叫我给镜渊打下手吧,想都别想!”施青戎冷冷一哼。
楚逸翻了个白眼,从怀里翻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方手帕,往前一递:“呐,还给你,洗干净了。”
施青戎当即一愣,也不来接,挑了挑眉道:“还知道洗了还我,我还以为你当贼赃据为己有了。”
“有些东西是不能收的。”楚逸垂了下眼,抬眸的时候粲然一笑,漆黑的瞳孔里闪着熠熠的光。
施青戎一直噙着笑的唇角微微一僵。
他不接楚逸就抬着手不放。
“我不像你,施大公子。”楚逸仰首看着他,语气中有种近乎嘲讽的意味。
不像你什么,楚逸并没有明说,但施青戎心里跟明镜一样。
无非是沾花惹草、来者不拒。
一股恼人的情绪猛然蹿了出来,冲得他浑身不得劲。
前几日他给帕子的时候分明也没多想,可让楚逸这么一说,倒显得他有几分旖旎心思似的。
两人僵持了片刻,施青戎赌气似的一挥手,板着脸怒冲冲地回屋了:“不要就扔了!别给我!”
楚逸瞪圆了眼睛:“什么人呢!”
他左右看了看,足下一点,蹬着树干纵身而起,鸟一样落在了高枝上,直接把帕子给系在了树杈上。
淡紫色的丝帕迎风招展,楚逸不屑地拍了拍手:“谁稀罕!”
不知是一出门就看到帕子在头顶飘扬的影响,还是姑射山的生活实在太过枯燥清贫,亦或是时间上着实打紧,施青戎没两天便跟几人道了别,决意返回天城。
莫如悔亲自把人送出了蜃境,从怀里拿出两瓶药丹交给施青戎,道:“我与镜渊两个月以后再回,之前交予城主服食的药会断,这是我新配的调养之药。你拿去给曲长老,他自明白如何服用,此药不易断服,万万不可疏忽。”
“好,交给我便是。”施青戎点头接过药,施施然走了。
又过了几日,楚逸也呆的乏了,索性搜罗了一些金贵的药材当盘缠,跟两人知会了一声,也拍拍屁股溜了,说要去看那江南烟雨。
转瞬之间,桃源净地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莫如悔喜静不爱动,得空就窝在院子里翻看旧典籍,悠哉悠哉地睡小觉,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实际上很难说他养尊处优惯了适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不过表面倒是很闲适自得。
镜渊就勤快得很,一早起来熬上药盅再去练武,回来端给莫如悔喝了,然后就跑去山里打野味。
姑射山经常下些淅沥沥的雨,山野间一夜就长出许多肥美的菌子还有鲜笋,镜渊随意摘上一些,再去河里捞几尾鲜鱼,回来就跟已经备好的药材一起煲汤,咕嘟嘟炖上好久,待到骨酥肉烂汤鲜美,就美滋滋盛出来叫莫如悔吃饭。
莫如悔则调配好了草药熬成药汤,每晚乐此不疲地看着镜渊泡药浴。
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得其乐别有一番趣味,有时镜渊忍不住想,如果有朝一日两个人能退隐山林,估计也就是这般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不由生出一种不愿离去的冲动。
可这种想法明显是不现实的,他与莫如悔,谁也不可能就此隐居。
日后再回忆起这段日子,当真是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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