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2）

莫如悔微微颔首：“你放弃是对的，从来没有人能活着闯进绝命谷。”

闯不进去，自然也出不来，楚逸想到自己好友被困在谷中，多年来也不知受尽多少磨折，不禁一阵悲怒交加，咬牙道：“任青枫这人阴险狠毒，难怪你要弑师，真是大快人心。”

莫如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世上还能有人应和。

大快人心。

这四个字是何等难能可贵。

世人重礼法，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歪道，欺师灭祖一样都是天理难容，罪该万死之事。

自从他弑师那一日，就再难逃人言谴责，无论他在乎与否，这个恶贯满盈的名头都要跟他一辈子。

想那些进犯绝命谷的三教九流，明明是为了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不都还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么？

世上从无人关心绝尘为何要杀任青枫，他的罪孽早已罄竹难书，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

——这个污点足以让任何人在针对他时都显得大义凛然。

可今时今日，楚逸却说大快人心。

他甚至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问缘由无条件地支持他，站到他身边，一如儿时。

莫如悔想到此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柔和了下来：“寒舍简陋，你若不嫌弃，这几日便住下来，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讲。”

镜渊听他说自家简陋，心知是客套话，可平日里也不见他如何客套，现在这么一说，倒叫他心里不自在。

不过他也看出两人阔别多年今日好不容易才重逢，定还有许多话要说，也不便说什么。

楚逸眼睛一亮：“不嫌弃不嫌弃，我也有好多话想问你呢，恐怕没有个三天三夜是说不完的。”

莫如悔轻声一笑。

楚逸用肩膀撞他一下：“玉儿，今晚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房里，与你秉烛夜谈，可好？”

莫如悔一个“好”字尚未说出口，耳边一道声音凉凉道：“不好。”

楚逸斜眼瞪过来。

镜渊坦然接受，板着脸斩钉截铁道：“我不答应。”

楚逸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只要玉儿答应便好，对吧？”说着又搂着他道：“我还要跟他同床共枕呢，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这个说法彻底让镜渊的脸色沉了下来，犀利的目光登时望向莫如悔，欲言又止。

莫如悔觉得额角青筋又有些蹦，而楚逸浑然不惧，得意地哼着小曲，完全不认为自己说法离谱。

他所言句句是真，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楚莫两家是近邻，双方世代交好，两个孩子又年龄相仿，自然成了要好的玩伴，真真是亲密无间，两小无猜。

彼时莫如悔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虽有些骄气，却不是现在这般冷傲阴沉的性子。楚逸常常溜到他家来玩儿，至半夜也不愿回去，索性就留下来过夜了，两人挤一张床盖一张棉被，抵足而眠更是常态。

时隔多年，莫如悔并未反感楚逸说要与他“同床共枕”，只是今时不同以往，他已不习惯与谁如此亲密了，除了镜渊。

镜渊盯了楚逸片刻，面容沉郁冷肃，“近来如悔身体抱恙，经不住熬，我先命人带你去歇息，有何事明日再谈。”

这话总算打消了楚逸促狭的坏念头，想起之前偷听到的情形，意识到确实是他太激动了，若不是镜渊提起来，当真忘了这茬！

“玉儿，你这身体……”

“无碍。”莫如悔随意一扬手，取出他怀里的荷包往镜渊手里一丢。

镜渊冷着脸接住，道：“莫如悔，你过来。”

莫如悔一摇头，动作虽轻却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与楚逸多年未见，不聊一聊心里实在挂念。你先休息吧。”说完朝着楚逸一抬下颌，示意人跟他走。

镜渊见他态度坚决，只得低低一声叹息，无奈看着两人一同离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