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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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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寂静中,所有往事都化成了碎片,犹如诅咒般出没在每个梦境。

莫如悔乍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

惊喘被强大的控制力生生抑制在喉间,慢慢化为悠长轻缓的一口气。他如溺水之人刚逃出绝境,浑身上下都浸得透湿。

客栈没有特制的安息香,原以为外宿一日不打紧,身上也未带安神的香囊,不想晚上还是心悸犯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喘息,手掌用力按在心口,似乎如此就能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心跳敲在耳膜上壮如擂鼓,莫如悔平静的运功了一周天,总算是缓了过来。淋漓的汗落了下去,浑身一片冰凉,僵冷的手指按在心口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莫如悔冷清清倚在床厢壁上,平复着呼吸,他身体的病痛实在太多,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早已习以为常了。自他心脉受创以后,气血亏虚心失所养,噩梦缠身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他安静地忍受着一切,不想吵醒枕边人。

镜渊确实也没有感觉到异常,轻轻翻过了身睡得深沉。平日里微微拧起的眉头舒展着,嘴角依稀一抹美梦酣甜。

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屋内并不算太暗,莫如悔低下头看着他,从他五官眉眼一点点打量,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精致流畅的线条,眉宇间青葱稚气尚未褪尽,却已经能看出是一张英挺中刻着刚毅的脸,偏生还带着些鲜灵的朝气,令人迫不及待得想占为己有。

轮廓分明,血性不屈,一双乌黑入鬓的眉就像直入云霄的剑。

这样倔强的人,只有睡熟了才不对他横眉怒目摆脸色。

——你就不能,表现的情愿一些?

莫如悔无声轻笑,微微俯身,隔空拿指尖抚摸他的眉目。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缱绻,或许是那冰寒的指尖太过接近,镜渊心中顿感异样,蓦然警醒,睁开了眼!

他一把攥住悬在眼前的手,用力一握,只觉掌中手腕纤瘦冰凉,腕骨却硬到硌手。

抬眸看向手臂的主人。

肆无忌惮的黑夜让白日里内敛的情愫尽情蔓延。

莫如悔倾身罩在上方,像一头夜行的野兽,眼底闪着墨绿的幽光,眈眈望着渴望噬其血啖其肉。

镜渊与他目光相对,感到下一刻他就要扑上来把他生吞活剥,险些毛骨悚然地从床上弹起来。

莫如悔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缓缓靠了回去,收敛起眼中恣意的神情。

狠狠捏了下手里的腕子,镜渊平复了受惊的心情,道:“……你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睡不着而已。”莫如悔低声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我这人认床。”

镜渊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认床,认得是绝命谷的床,还是天城的床?”

“那自然是天城的。”莫如悔沙哑的声嗓分外柔和,“睡吧。”说完慢慢躺下来,阖上了眼睛。

镜渊不疑有他,也扭头睡了,可躺了会儿,掌中那种极其寒凉刺骨的触感总是消褪不去,翻来覆去在心里堵着。

他转过身来,又去抓莫如悔伸在被子外面的手。

莫如悔微微一惊,想抽回手缩进被子里,却被抓住不放。

“你手怎么这么冷?”

镜渊捏了捏他的手心,净是湿冷的汗,凉得惊人。

格外冷沁的温度让他觉得异常,顺着手臂摸了摸,不顾对方躲闪,探进被里摸到他身上,触手一片潮寒,连穿在身上的里衣都汗透了。

脑海中瞬间想起初遇之时他浑身痛到痉挛的模样,镜渊面色微变,急忙问:“你的伤又发作了?”

莫如悔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怔了怔,道:“没有,那时我不过是一时不慎走火入魔,现下早就好了。”

“是吗?”镜渊沉声应了一句,在他身上到处摸了几下,衣衫**体尚温,四肢却冷得不像话。

莫如悔怕痒,连忙抓住他的手:“其实我是做了个噩梦……才坐着缓缓。”

听他如此说,镜渊将信将疑,略带责备道:“做噩梦就说做噩梦了,说什么认床,真是没几句大实话。”

莫如悔苦笑连连,好在夜里光线暗,镜渊看不见他面色惨白,连唇瓣都青紫了,不然又要拆穿他一层谎言。

“你梦到什么了?能骇成这副样子。”镜渊当真有些好奇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动摇。

“不记得了,睡吧。”

莫如悔闭目要睡,镜渊却不放过他了。

方才他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那股清冷的草药香味愈发馥郁,萦绕在鼻端。

镜渊深深嗅了一口,莫名觉得精神亢奋起来,滋生出一种想拥抱对方的冲动。闻着熟悉的清冷气息,心中渴望的越发热切,最后干脆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腰用力一搂!

莫如悔顿时一僵,身体紧紧绷了起来。

结实有力的胳膊搂在腰间,镜渊猛然翻身覆在他的身上,手臂亲密的撑在他耳侧。

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就在身下。

“下去!”莫如悔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却没有任何举动。

镜渊把人罩在下面,看到他微微仰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漆黑的长发铺了一床,心里一动,忍不住俯下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用唇轻轻蹭着他修长纤瘦的颈项。

屋里安静极了,能听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

莫如悔没有从他身上体会到多少暧昧急躁的**,倒有种令人颤栗的压迫感,好似野兽忽然变成了他,亟待咬开身下猎物喉管,磨牙吮血。

灼热的气息喷在颈窝里,烫得他身上如同擦燃了一撮火苗。

莫如悔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抓过手掌,手指相扣压在枕上,力道不大,却有不容拒绝的强势。

“镜少侠?你这是要做什么。”莫如悔也不挣,随他摆布。

镜少侠成心伏在他身上,磨了磨牙根,贴在他耳侧道:“莫谷主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愧,才会做梦也不安稳?”

回答他的是一声低笑。

镜渊看着身下人一脸不屑的淡漠,叹出一口颤抖的热气,居然有一点酸涩的意味。

“以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在天城一天,我便护你一天,没有人能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莫如悔慢慢眯起眼睛,眼角勾出个懒散又嘲弄的弧线:“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我害怕,需要你保护?”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什么伤天害理?倘若有一天,我为千夫所指,要我服罪偿命,那也是我的事。”沉默一会,他突然笑了笑,颇为讽刺:“与你何干。”

镜渊蓦然感到心中痛极,也不知是痛他不知悔改,还是痛他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才说了句称得上柔软的话,没想到被回绝得如此不留情面,镜渊心里难受,想要驳斥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你,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莫如悔感受着身上灼热的温度,只觉心里有些常年冰冻化不开的地方,逐渐有了融解的趋势,可他说起话来还是一腔轻嘲:“少主,好好练你的武艺吧,连我都打不过,真有那么一天,你要如何护我周全?”

镜渊哼了一声,就像被拿人捏住痛脚,又像是蛇被猛然钉住了七寸,顿时恼了,使劲儿掐了他的腰一把,身下之人闷哼一声,想躲却又躲不开。

“迟早有一天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看你再横。”

莫如悔听他恨恨的语气,强行忽略腰间揉捏的手,嗤笑道:“好,好好,我等着以后镜大侠出人头地,为我护驾。”

镜渊满意地松开手,特别自然的捋了捋他的头发,顺手揉了把柔软温热的颈子,最后搭回他腰上,牢牢一圈,再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莫如悔被箍的险些喘不上气来,恼道:“不是说不习惯与人一起睡么?抱我做什么!”

“我努力适应适应。”镜渊嗅着熟悉好闻的草药香,嘀咕着把人搂在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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