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腊月二十八做卫生, 二十九卤菜, 三十日, 也就是除夕这天，一早起来, 喜庆的鞭炮声已经隐隐约约的从四面八方的传过来。</p>
除夕这天，沈家人都起的都还算早。</p>
冬日的日出要来的比夏日稍晚一些，时针已经走过了七点，东边的天际才缓缓的露出鱼肚白。罗翠芬，沈平还有沈慧是最先起来的。</p>
沈平在清扫门口的院子, 因为从初一至初三, 按照习俗，是不能往外扫垃圾的, 意外是把家里的财气往外倒。</p>
沈慧和罗翠芬在厨房里做早饭。</p>
沈家的团年饭一般是在晚上, 早饭和午饭都相对简单许多。</p>
今天早上，罗翠芬从厨房的柜子里, 拿出来六个鸡蛋, 自己家做的酒糟和特意捏的很小的汤圆, 做了余静好念叨了好多天的酒酿汤圆。</p>
沈慧坐在灶膛前生活, 罗翠芬站在灶前不停的搅着碗里的鸡蛋。</p>
锅里的酒糟已经开始冒着细小的泡泡了，一颗一颗跟珍珠似的小汤圆也浮了上来，碗里的鸡蛋已经被打的很细的，用筷子一拉, 丝毫不粘。</p>
罗翠芬动作利落的呈顺时针的方向快速的把鸡蛋倒进了锅里, 随即用筷子不停的搅动着, 以免鸡蛋全部黏住，这样就不是蛋花了，倒变成煮鸡蛋了。</p>
煮个两分钟，蛋花的颜色变成嫩黄色，再放一些白糖，就可以出锅了。</p>
“我去叫三个孩子起来。”沈慧见罗翠芬开始拿碗了，便从灶膛前起身。</p>
“在屋里就闻见香味儿了，哪儿还舍得睡觉呀！”沈慧刚站起来，三个孩子刚好出现在厨房门口。</p>
沈清颜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真香，简直让人食欲大发。”</p>
余静好就比她直接多了，直接站在灶台前，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锅里正不断翻过的小汤圆，也不知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个，还是锅里白皙晶莹的小珍珠配上嫩黄色的蛋花颜值惊人，总之，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p>
罗翠芬看着俩人的样子，失笑，“行了，怎么跟个三岁的孩子似的，还盯着吃的，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上面了。赶紧去洗漱，过来吃早饭。”</p>
“是呀，”沈慧从厨房的里间里提过来两瓶暖水瓶，“热水在哪里，赶紧去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饭，天气太冷了，一盛出来就冷了。”</p>
“哎”了一声，余静好和沈清颜两人才频频回头的去到院子里洗漱。</p>
沈清颜个子本就长的高，这会儿站在台阶上，左手抄在兜里，右手拿着牙刷刷牙，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脸上没什么表情。</p>
反正这段时间，沈清颜怎么看沈清泉都不顺眼，只要他做个什么，她总要找个茬，心里似乎才舒服一点。</p>
沈清泉心里清楚她还记着回家那天的事儿，所以，不管沈清颜怎么针对他，他一律选择无视。</p>
就比如眼下。</p>
沈清颜和余静好把脸盆放在台阶上，两人站在下面洗脸，这样就不用了蹲着了。</p>
沈清颜的脸盆放在离沈清泉脚旁边大概两步的位置，洗脸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反正每一下手从盆子里拿出来的时候，总能带出些水，并且恰到好处的溅在了沈清泉的裤脚上。</p>
她的脸也洗干净了，盆里的水也干净了，沈清泉的裤脚也湿了个彻底。</p>
“哎呀，哥，真不好意思哈，把你裤脚都给弄湿了。”沈清颜丝毫没有诚意的道歉。</p>
沈清泉垂眸看一眼自己的裤脚，以及他脚周边湿漉漉的台阶，抽了抽嘴角，“没事儿，一会儿记得把这裤子给洗一下。”</p>
是的，在农村过新年还有一个习俗就是，除夕之前不仅要把家里里里外外大清扫一遍，连人都是要做个“大扫除”的。</p>
并且，一定会在除夕之前，让家里没有任何需要留到初一再清洗的物件。</p>
沈家是晚上吃团年饭，不需要做饭的人，一般都会选择下午天气比较的时候洗澡，这样不会冷。还要做饭做事情的大人，也一定会在吃过年夜饭的第一时间就去洗澡，并且，不管多晚，也会在十二点之前，把换下了的衣服洗干净的。</p>
沈清颜一下子被噎住了。</p>
以前的沈清颜还小，衣服都是罗翠芬洗。现在家里的孩子长大了，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一般都是沈清泉兄妹俩做。</p>
虽然这裤子到最后仍然会是沈清颜来洗，可这边被沈清泉说出来，莫名地，她心里就有种憋屈的感觉。</p>
总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似的。</p>
“所以，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会儿吃早饭的时候，让哥的碗里只有酒糟没有汤圆呢？这样他就吃不饱，会饿肚子呀！”余静好一边晾毛巾一边说。</p>
沈清颜呆呆的抬头看她，“是呀，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p>
今天早上只有酒酿汤圆吃，如果没吃饱，其他的菜也有，但还需要再重新热一下才行，毕竟这会儿是冬天嘛。</p>
肉菜里的油都凝成块儿了，家里做的包子和馒头也硬的像石头，不热一下，怎么下嘴？</p>
“呵呵......所以，动脑子是个好习惯。”沈清泉洗完脸说，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上下鄙视的看一眼沈清颜，“哦，你不是不动脑子，而是你满脑子都是你看的那个什么‘爱上灰姑娘的大总裁’了，完全不需要费脑子的‘文学’，哪里还想得起别的？”</p>
余静好偷笑，沈清颜气的不行。</p>
一直在厨房里的罗翠芬和沈慧早听见三个孩子在外面打嘴官司了，这会儿两人对视一眼，又气又笑的摇摇头，“行了，这一大早上的还能不能消停了？再叨叨下去，别说早饭了，就是晚饭都没的吃。”</p>
罗翠芬的话像是突然惊醒了沈清颜似的，她转身，打算第一个冲进去，然后实现余静好说的，就给沈清泉的碗里留一些汤汤水水的就行，让他这一上午都饿着肚子。</p>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p>
罗翠芬瞥一眼沈清颜，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了，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只差黏在锅里了，她刚拿起碗，沈清颜马上笑着开口。</p>
“妈，您看，您这碗里都快凉了，赶紧去吃吧。我自己吃的自己盛。”</p>
说着，就伸手想从罗翠芬的手里接过汤勺。</p>
罗翠芬让了一下手，警告似的瞪她一眼，“这碗快凉了，赶紧端到一边去吃。”</p>
“妈，”沈清颜喊了一声，睁着大眼睛看着罗翠芬。</p>
罗翠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p>
当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见着她了，羡慕的，酸她的，什么样的话没听过？</p>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龙凤胎看着是好，一胎就凑了个好字。可那会儿，她公公婆婆身体也算不得好，家里还有二十多亩的田。</p>
一边要带孩子，一边还要忙田里的事儿，得亏沈平是个心疼人的，家里的公公婆婆虽然身体不好，但心是好的，哪怕是看见沈平帮着洗尿布也从来不说什么，这才让她熬了过来。</p>
可两个孩子到底不比一个。</p>
好的时候是真好，闹的时候也是真闹。</p>
买个什么，都一定要买两份一模一样的，不然，非得闹个不停。</p>
沈清泉到底是早出生十来分钟，过了十岁，就好像一下子懂得了怎么做一个哥哥。而沈清颜也懂事，可只要一对上沈清泉，那不行，没理也要争个赢。</p>
平日里，沈清泉也让着她，可这让着，也非得闹的沈清颜跳脚才算是结束。</p>
就好像现在。</p>
他明明知道沈清颜心里对他有气，你说你就让她发发小脾气，这事儿就算过了。可他不？每一次沈清颜一招他，他非得堵她几句才行。</p>
最后，沈清颜自己个儿气的不行，沈清泉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p>
罗翠芬经常感慨，都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呐？</p>
“你要不想吃就端给你哥吃。”罗翠芬直接说。</p>
沈清颜撇了撇嘴，只能端过灶台上的那碗，回头瞪了沈清泉一眼，乖乖的坐到沈慧身边，贴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p>
沈慧看的好笑。</p>
她顺了顺沈清颜的头发，安慰道：“这会儿让你哥吃饱点，等会你多找一些体力活儿，可劲儿的使唤你哥。”</p>
沈清颜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嚼着小汤圆，一边费力的想着家里还有什么力气活需要干的。想了半天，肩膀一下垮掉了，“小姑，今天咱家最大的体力活儿就是做饭了。就我哥？”她撇了他哥一眼，“虽然他做的饭能吃，可我也不想在除夕夜吃他做的饭。”</p>
沈平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沈清颜的话，他把镰刀放在门口边，坐在靠着门边的凳子上，接过罗翠芬递过来的碗，笑着道：“今年咱家换个方式做年夜饭。”</p>
这话一出，厨房里的人一下子全看向了他。</p>
“糖少了点。”沈平评价了一下酒酿汤圆。</p>
余静好小口小口吃着，“舅，糖要少吃，对身体不好。”</p>
沈平“呵呵”一笑。</p>
罗翠芬可是做年夜饭的主力军，这会儿听见沈平说今年的年夜饭换个方式来做，心里倒是有几分好奇，“哎，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年夜饭换个方式做？换什么方式做？”</p>
在他们这边，年夜饭一般都是八个热菜，八个凉菜，最后一甜一咸两道汤。</p>
一般咸汤都是用火锅取代的。</p>
进了腊月，田里的事儿倒是都忙完了，可家家户户都要准备杀猪好过年了，他倒是忙的不行。</p>
就在走家串户的忙碌着的时候，正巧碰上另一个大队的一个男人上山打野货，竟然打死了一大只的野羊子。正巧当时，他正好在哪个大队别人家帮忙杀猪，听说那家人把野羊子拆了在卖，他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条羊腿。</p>
他想着，今年因为沈慧离婚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怎么着今年的除夕夜，都要做的丰盛些，要让妹妹和外甥女有归属感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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