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1/2）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远远坐在萧敬川斜对面的年轻人并没有对他的问话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有宫人马上回答道：“皇上, 已经巳时了。”

萧敬川把堆在眼前的奏折一推, 道：“朕饿了，传膳！”他已经很久没能出去寝宫了，早朝自是不用说, 但国事耽搁不得，太后便让人把折子送进了寝宫中。饶是如此, 想也知道, 很多不该让他看到的折子应该是被太后提前留中了。

一旁宫人忙道：“皇上请稍候……”时间还这么早，早饭刚吃完没多久呢, 谁会想到皇上会突然闹脾气要吃午饭, 御膳房准备还需要一阵子呢。

萧敬川一脚把面前的书案踹翻在地, 吼道：“传膳！现在！立刻！”

“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大的脾气了？”一个声音出现在寝宫门口, 淡淡地问道。

萧敬川冷淡道：“任谁被关在寝宫这么久没有自由，也不可能心情很好吧。”

太后看着宫人把散落的奏折收拾整齐，又换了桌子摆放在萧敬川面前，示意身后的人将餐盒放下，道：“皇上日理万机，想必也是饿了，我这就让御膳房传膳, 皇上可以先尝尝我亲手做的红绫饼餤。”

萧敬川看着眼前换汤不换药的糕饼，突然伸手连盒带饼掀翻在地。不光太后吃了一惊, 连坐在远处的叶青崖也不由抬眼看了看他。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一声吩咐, 宫人都纷纷退下, 但叶青崖恍若未闻，而太后也当没看见他还在一样。

“母后，朕要见几个人，请母后代为传唤。”

“皇上要见哪几位？”

“楚玄楚国相，华骁华统领，陆泽云陆泽之两位将军。”

太后冷笑一声：“皇上，顾御史为国效忠多年，哪点比不上楚玄，武统领也胜过华骁，顾柏顾将军并不逊于陆家兄弟，你看传召这几位大人如何。”

萧敬川已经心死了，盯着太后很久，才问出了很久以来的问题：“母后……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太后不动声色。

“父皇专宠母后几十年，对母后无有不应，朕……朕难道不是母后怀胎十月才辛苦生下的儿子吗？母后究竟是为什么，能如此忍心？”

见萧敬川直接把话挑明了，太后也冷哼一声：“鲁莽武夫，何懂情爱。”

萧敬川身子一僵，缓缓才沉痛道：“母后，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朕小的时候，与父皇和你常在花园游玩，何等快乐。朕生病之时，母后彻夜未眠。究竟是什么时候……你变了呢？”

是啊，从什么时候起呢？太后也有些恍惚了。她从未瞧得上萧惟，若不是赐婚，她身为顾家的人怎会嫁与一名武夫。她本以为自己就一直这样下去，只能顺从地度过此生，但十几年前再次遇到了他……她枯槁的生命似乎又萌发出了新芽。

她就如同饥渴的人追逐雨露一样，想见他，想知道他的消息，想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一切关于他的，她都愿意去做。

父亲察觉此事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他们不得不上了同一条船，这样也好，至少她不是孤身一人了。与高子和合谋时，她没有想到高子和的雷霆手段会打压得他无法抬头。不过好在高子和已经死了，她现在面对的是……她的儿子。

太后仔细端详着萧敬川。她的儿子，实在是太像萧惟了，像得让她不得不时时想起自己迫不得已的人生，也是冤孽。

见太后半晌不回答，萧敬川站起身来，冷冷道：“没记错的话，今日应当是华骁轮值。既然母后不肯传召，朕只能自己亲自去了。”

“站住！”太后厉声道：“皇上想召见华统领，所为何事呢？”

萧敬川嗤笑一声：“母后将朕禁锢在这里许久，还不知罪吗？”

太后一震，早该想到会有母子反目的一日，却还是心中痛苦：“母后……你还知道叫我母后？母后关心你身体才不忍你操劳，你要治我的罪吗？”

“不止母后，还有顾家。”萧敬川平静地说。

“一派胡言，顾家一片忠心为国，何罪之有？”

萧敬川冷笑道：“那母后是否知道，忠心为国的顾御史为何派人分五路，将朕的军事舆图送往江南之事？朕想不出究竟是谁需要知道朕的兵力部署、防御工事之事呢？”

太后脸色突然惨白：“楚玄……陷害我！”

“母后若心中坦荡，怎会接受此棘手之物。不过也幸亏如此，否则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治罪于顾家。”

“你们居然算计我！”

萧敬川心中非常失望：“母后此时还不知道反省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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