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段诗雨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五十。
三女吃过晚饭后去了一家茶室,喝茶聊天到十点半才散,还是潘文隽把她送到单元楼下。
段诗雨进门,父母还没有睡,都在客厅里坐着,电视里播放着一档相亲节目。
“你和谁一起去吃饭的?怎么这么晚?”段母余嘉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就上次和你们说的,住在前面别墅区的潘文隽。”段诗雨把包挂在玄关的架子上,站在餐厅望着客厅里的父母,“还有和你们说的律师燕晚。”
余嘉音闻言,皱紧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却也没多说什么。
段诗雨便低低地说了句:“爸妈,我先回房了。”
“你等一下。”余嘉音叫住她,吩咐道:“星期六下午去相亲。你赵阿姨介绍的,男方家里是拆迁户,经济条件不错,那男生是做IT的,收入也高。”
段诗雨抿了抿嘴唇,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捏住衣摆,深呼吸了好几次,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去、相、亲。”
话说出口后,她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紧张的望向父母。
父亲满脸错愕,母亲则脸色阴沉难看。
“你说什么?”段母声音也沉了。
最艰难的第一句已经说出来了,后面的话也就不难出口,段诗雨重复一遍:“我不想去相亲。”
“不想去相亲?”余嘉音暴怒:“你不想相亲,你不相亲,你嫁得出去吗?你都三十岁了,还以为自己二十出头,可以任性是吗?!”
段诗雨低喊:“嫁不出去就不嫁好了,一定要结婚吗?”
“不结婚?不结婚难道要我们养你一辈子吗?”
余嘉音气得脸胀红,猛地从沙发上起身,段瑞赶紧站起来拦住妻子。
“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他安抚着妻子,用眼神示意女儿跟妈妈道歉。
段诗雨倔强地梗着脖子,低声说:“我有工作有工资,不需要你们养我。”
余嘉音气不打一处来,指点着女儿对丈夫说:“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女儿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说的话都敢不听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段瑞和稀泥,“女儿可能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顶撞你的。”
余嘉音冷笑:“我把她养这么大,也不指望她有大出息,她倒好,一天天就会气我。三十岁了啊,三十岁还不结婚,我出去都觉得丢人。”
段诗雨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哭,低头沉默不语。
然而母亲的数落并不因她的沉默也停止。
从外婆重男轻女数落到奶奶重男轻女;数落当年因为生的女儿就被奶奶苛刻,还坐着月子就要自己去上街买菜,害得现在落下一身毛病;数落丈夫窝囊,让她看婆家脸色受妯娌嫌弃;数落女儿没出息,比不上谁家的谁谁谁。
段瑞听着这些话,好脾气地赔笑脸,让妻子消气。
段诗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眼前朦朦胧胧的,就像自己的人生,扭曲、混乱、垃圾。
她受不了,转头冲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关上。
隔着房门还传来母亲的声音:“你看看,说她两句就甩脸子,合着她三十岁还不嫁人是我的错。”
段诗雨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眼泪顺着指缝留下来。
——本来就是你的错!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但是不敢说,她连哭都是无声的,不敢放肆。
她的家,母亲强势,父亲一贯和稀泥。
小时候,母亲总是告诉她:“你外婆重男轻女,妈妈没读到什么书。你奶奶也是一个样,只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你就要争气,要比男孩强一百倍。”
小段诗雨是个乖孩子,听了妈妈的话就努力学习,考全年级第一。
别的孩子都在玩泥巴过家家时,她就坐在书桌前看各种各样的辅导书,也因此,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没什么朋友。
别人爱读书,她在读书;别人在玩乐,她还在读书。
她成绩一路碾压了所有堂表兄弟姐妹,那时谁说起段诗雨不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余嘉音在亲戚面子也觉得倍儿有面子。
段诗雨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按照母亲的安排来走的。
小到穿什么衣服、剪什么样的发型,大到高考志愿、报考公务员,全部都是余嘉音的意志。
她就像一个傀儡,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考公务员,但是不行。
因为母亲觉得女孩子做公务员体面,找对象时是个加分项。
她不想和初恋分手,但是不行。
因为母亲觉得他家里是贫困户,她会跟着他受苦,母亲根本就不去看他的才华。
所有的控制都被包括在一个名为“为你好”的外衣下。
因为为你好,你就必须要接受这份好意。
因为为你好,你不接受就是忤逆不孝。
“我是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难道会害你吗?”这是母亲常常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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