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鲜血在大街上蜿蜒流淌，盖住了车辙印子，倒映出一轮红日。云芊芊身上血迹斑斑，一处处疮孔展现，她嘴角淌血，竟是笑着断了气。

顾若朝睁开眼睛，楼道下的景象跟方才眼中所见又完全不一样了，血迹消退，云芊芊破烂的身体重新恢复完整。

“撞死谁了，不就是让你跑得快些吗，这都能出事。废物一个！”车帘掀开，车夫遭了劈头盖脸的一句骂。

慕啸月因为近来边军整顿的事，成了邑都城里最忙碌的人，可惜她奔三家跑四家，也没能用那三万老弱换回来哪怕十个青壮。更令她烦心的是，父亲督促她筹办北关将士们过冬用的炭火和棉衣，这些往年随手可为之事今年却步步艰难，而原先办理这些杂务的徐俭徐大统领如今还陷在幽武侯府的私牢里。

本就是多事之秋，慕啸月的脾气哪儿还压得住。

这儿是邑都城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贩夫走卒不多，王公贵族却是时常都有。很快有人认出了慕啸月，冲其指指点点，“这不是神武将军家的马车么，慕小姐好威风啊！”

“撞了人不说，竟然还整个碾了过去。这位西化君沿街行凶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是可怜这无辜受难的家伙了。”

方才云芊芊突然从楼上坠落，见到的人不多，倒是她被车马一路碾压的痕迹久久不能散去，那时候大多数人都被马匹的嘶叫声吸引过来，见证了全程。似这般令人发指的行为，完全不是车夫来不及让开，而是根本就没想让。

嘴也说不清之将军府车夫，匆忙下了马车，都不敢靠近那“尸体”，颤声道，“大小姐，人肯定是死了，现在众目睽睽，我们怎么办？”

“废物！”慕啸月狠狠瞪去一眼，咬牙道，“不是叫你甩五两银子就走吗？赶紧回来驾车，我要回家。”

朱轩楼的二楼，又一个身形落了下来，不过这次不是横着落，而是身姿飘逸的主动往下跳。

他稳稳站定在马车一侧，手掌按住车把式的肩膀，冷声说到，“慢着，谁驾的马车如此歹毒，撞伤我夫人，还想就此善了吗？”

车把式肩膀受了这轻轻一掌，就觉浑身不能动弹，瞪眼瞧去，眼前的人令他汗毛直竖，“顾侯爷！小……小的参见顾侯。”

这一声“顾侯”便似烧天的引线，点燃了街道两边行人的心中怒火，纷纷站出来指责慕啸月。

“顾侯的夫人被撞了？慕家小姐是挟怨报复吗？”

“天呢，杀人啦！”

一开始全是看热闹的人而已，却在顾若朝一出现后，风向急转，真如渠邑城的全城百姓都死了娘一样，痛得呼天喊地。悲愤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车夫“嗷”的一声叫，被人踩了一脚，还没看清是谁下的狠手，又一个声音张口就吼，“甭管这马车谁家的，竟敢撞顾侯家的人，先拆了它再说！”

瞬间就群情激昂，行人们自发前来围堵马车，便是在酒楼里吃饭的官员富商们，也叫家丁前来助阵。

另一边，瘫在地上的云芊芊缓慢睁开了眼睛。她虽然死而复生，但痛感是真实的，缓了好久才试图站起来。

顾若朝判断出她的意图，三两步冲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并把她的脑袋按在了怀里，低头道，“你伤得很重。”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陈述句。

云芊芊眨了眨眼，把头埋在对方胸膛中，强迫自己呜咽两声，“对对，痛啊，我伤得好重。”

说实话，目前的云芊芊很不理解顾若朝为何能在看过她坠楼又被马车碾压的景象之后，依然对她的生还毫不怀疑。

虽然有点懵，但这个时候确实应该装一下死，等进了医馆再给人家造一个医学奇迹就好。

也不知这次会是哪一个名家圣手拣到这份好处，当初他们云家还没搬来渠邑城的时候她就成全了好些个阎王敌、活扁鹊的称号。不过那些医师在失去了她这个不停出事的病人支持后，不知招牌还撑不撑得住。

思绪正缥缈中，耳中听到一个轻柔奔放的声音。轻柔这个词应当用在小家碧玉身上，奔放这个词则该用在豪放侠女身上，两者合一的时候，云芊芊闭着眼睛也知道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若朝，若朝你等等。你特意飞下来见我的吗？”人潮人海中，头顶一个“勇”字的将军府嫡女，像一个轻□□子般又又又一次飞扑到顾若朝身前。要不是云芊芊已经占了他怀中这个位置，她绝对要再往顾若朝的身上挤一挤。

刚刚才纵马行凶撞死了人家的妻子，现在就厚颜无耻的扑到顾若朝身上。这分明就是荒唐，比达摩堂罗汉堂更让人痴狂的荒堂！

“顾小侯是大家的！大家拉开这个疯女人！”

早先云芊芊的第一轮宣传做得非常到位，现在渠邑城的百姓人人都知道这条云氏指定的全民口号……顾小侯是大家的！任何敢公然违反这条口号的人，都予以打死打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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