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观星活动那天舒和的右眼皮一直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作为新世纪坚定的唯物论者,舒和非常坚定地拒绝一切没有科学根据的歪理邪说。甚至在出门上课忘记带书,从自习室出来经过小树林被地上横出来的树枝绊倒一个平地摔后,她依旧龇牙咧嘴地表示,绝对不信邪。
何途早早地就建了一个群,利落地将今晚参加观星的同学都拉了进去。群名是‘怪星空过分美丽’,公告用三个惊叹号作为开头,标明了时间地点和注意事项。
夏令六月二十日晚七点,于西门集合,乘大巴前往嫦娥山顶观星。
大巴车牌为S734XX。
舒和看了眼群成员,人数倒不少,三十九人。据说这次两天一夜的观星活动拉到了校外的赞助,因此车费食宿全免,还能吃上农家乐,住上山顶民宿,所以报名参加的人那么多。显然大家都是奔着白吃白喝白嫖星空去的。
家教那边舒和请了假,接电话的不是那位美丽的谷女士,而是一个相当年轻的男人声音。他自称是温总身边的秘书,姓贺。他先是代表温总亲切询问了温言温墨的课堂表现,然后彬彬有礼地表示请她以后多多关照,最后他礼貌地说她的请假已经被温总批准,祝她有个愉快周末。
电话挂断后舒和只觉得如沐春风,但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拨的明明是谷女士家宅的电话,怎么会转到温总秘书的手上了?想起温言温墨两张稚嫩的小脸,她小小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远远地就看到一辆小型大巴停在西门旁边的停车场里,尾号…… 嗯就这家伙了。
夜幕还未彻底变成黑,远方天边挂着深蓝的薄雾,那是群山的翠,浓郁过了头。大巴里亮着灯,像几盏小小的火灯笼,在夜晚里眨着眼睛。
不时有同学走上车来,或独自一人,或成群结伴,身后背着鼓鼓的包,坐下了从里面掏出一样吃的来,紧接着,书包像是多拉A梦的口袋,变出许许多多的零食和糖果。
寂静的夜一下子热闹起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像群出游的孩子们满脸都是高兴。男孩子们也互相聊着天,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挥洒不完的精力。
作为社长,何途在车门前确认人数。舒和旁边的位置挂了他的外套,她往外看一眼,夜色已经是纯正的黑蓝色。
六点五十的时候何途扒住车门往里面喊了一句:“都到齐了吗—— 我点个名啊!”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喊过去,伴随着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到’,车厢里愈发热闹。
“陆希林——”
没人应。
女生们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语调带了兴奋。
“物院男神居然和我参加一个活动,怎么办,我现在好激动。”
“谁?物院男神?是之前那个数学系的那个吗?”
“你的消息过于滞后了知道吗你,数学系那个早凉了。现在物院的新男神是陆希林,他可是真·男神,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那种。”
“怎么,这话的意思是你还想亵玩人家?”
“我不仅想亵玩人家,我还想被亵玩。”
……
后排女生的对话越来越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舒和听了面红耳赤,心想,现在的姑娘真大胆啊真大胆。为了转移注意力,舒和往车门外看去。何途还站在那边低头看手机边等人,过了一会他迅速抬头,抬手挥了挥。
舒和傻愣愣地看着车门,连收回视线都忘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跟在何途身后进了车,夜过于浓郁,那人眉眼深刻浓隽,与夜色相比竟是不输分毫。这人像是习惯了女生带着惊艳的注视目光,眼神闪过淡淡嘲讽。直到何途主动让出位置,自个儿跑去做副驾驶,对上旁边女孩的视线,他也没有把嘲讽收回。
舒和忽然有些不大喜欢身边这位男孩了。她转过脑袋,专心致志欣赏窗外的风景。
车子缓缓启动,灯光暗下来,大家脸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夜。身后的女孩子们也不说话了,前一秒还满脸无畏地说想要亵玩这位物院男神,然而等想亵玩的对象真正出现在眼前,她们又不敢亵玩了。
舒和非常明白这种心情。她天天肖想着闻一闻方嘉信的脖子,摸一摸方嘉信的头发,搂一搂方嘉信的腰。然而如果方嘉信真站在她面前了,她还是怂得跟什么似的,连抬头瞧人家的勇气都没有。
昨晚没睡好,今天右眼皮跳了一天,现在倒是老老实实地没再跳。除了眼皮有些重,摔破皮的膝盖有些疼,旁边男孩身上的味道过于好闻外,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那人自坐下后便一言不发,小型大巴位置本来就窄,那人长腿弯着的姿势看上去十分委屈。大家都穿着薄薄的夏季短衫,车子每次转弯,坐得近了便难免碰到对方。在因为转弯三次肩膀撞上人家胳膊后,舒和都快囧哭了:“不好意思……”
因为窘迫,声音也轻得很,跟猫叫差不多。那人只是在黑暗中转过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外,什么话都没说。
舒和努力把自己往窗户那边缩,每次不小心碰上时,那人温热的体温,瘦削有力的胳膊,还有干净好闻的气味,都让舒和想变成一只壁虎贴窗户上。离越远越好,因为感觉太奇怪了,脸有点红,心跳也有些快。
幸好接下来的路都很平坦,舒和扒了太长时间的椅子手臂都酸了。随着汽车有规律的摇晃,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但舒和非常自觉,即使困得要死还是坚持把头搁在了窗户上。
“咚”,“咚”,这是哪个人在以头砸窗呢。
哦,原来是我们的舒和同学。她睡着了,脑袋搁在窗户上,随着汽车的颠簸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窗’。看着就疼,脑袋砸那么硬的玻璃窗能不疼吗。但我们的舒和同学可厉害了,这样都能睡得像死猪一样。可是她不烦,有人烦了。这人听不得这‘咚’‘咚’的闹声,他瞧着旁边睡着的女孩,好看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咚,咚。
真烦。
舒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见到了外婆,梦里的她很小,才只有外婆的腰那么高。外婆说,过年啦我们要打年糕啦。她问,为什么要打年糕呀。外婆笑,因为年糕,年年高啊。这话吉利又喜庆,舒和听了很高兴。她就问,年糕要怎么打呀。外婆说,来,我教你。说完便把她抱起来放进年糕块上面,来,用脚不停地踩。年糕软软的,踩上去像棉花糖,她很高兴,于是就奋力踩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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