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2）
在老宋的描述中, 他和庄晓明面前是一个光明的未来。
在这个未来中，他会手握这个数据库, 一举成为长江省电视台的台长，带领长江省的传统媒体重现当年的辉煌，他的先进经验会被全国学习，他或许还会从政，会回到大学做老师, 他想要做很多很多。
而庄晓明, 是他的功臣，是他忠实的下属，他未来的每一步, 都会留一个脚印给她。
会吗？
海市蜃楼会消失, 庄晓明没有看到未来，她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沙漠。
“对不起, 我的未来没有你, 你的未来也不必算上我。”
面对他豪言壮语勾勒出来的泡沫在半空中被她用尖针无情刺破，“这饼你留着年终大会上给那些新来的员工画吧, 我吃了两年, 吃够了。”
“这不是空想，这是是实实在在的未来。”宋为民言之凿凿, “十年前你能想到我们长江省的传统媒体会在热点聚焦这样的新媒体的压制下喘不过气来吗？那十年后手里拿着数据库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让传统媒体重新领导新媒体呢？这才是正统, 这才是媒体应该有的规矩！”
“早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了。”庄晓明忍不住反驳他, “所有的传统媒体都在想着如何改革, 为什么只有你想要回到过去？谁领导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再说现在哪还有什么绝对的传统媒体，在虚拟世界里新媒体就是传统媒体，5G时代就要到来了，还会有更多我们想象不到的新媒体出现，传统媒体只有不断革新才能进步。传统媒体的领先新媒体不是靠压迫也不是靠什么数据库，是权威和深度！就算是拿着数据库的热点聚焦也只活了六年，因为它只是在威胁在制衡，新媒体用新媒体堆砌大量的消息是因为网民吃这一套，可传统媒体根本不能走这条路，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打自己的脸！”
“反正我不会帮你的。现在这条路是条歪路，我不会跟你错下去。”庄晓明一字一顿，“还有，你说得很好听，但不要用理想掩盖你的欲望，你要的根本不是复兴传统媒体，而是金钱和地位。”
“这些资料你不想要了吗？”宋为民的声音有点歇斯底里。
他竟然用她的资料威胁她。
宋为民的表情已经隐隐有些扭曲，“只要里离开这间办公室，我就把这些资料全部销毁。你以前在这儿写过的所有稿子我都会删除，还有你的之前做了一半的那些研究，你的专题，我会通通冠上别人的名字！还有你的入党考察文件，那份给你保留职位，签字盖章过的证明我也会全部一并销毁！即使你从热点聚焦辞职，我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踏进传统媒体一步，让你以后在长江省的新闻圈无法立足！”
他一只手撑着桌面，“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被愤怒染红的两个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
“老宋，我真希望你的办公室里有面镜子，能让你看清楚自己那张贪婪的嘴脸。”庄晓明冷冷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贪！”宋为民振振有词，“你敢说现在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贪心吗？泰格科技给你这么多工资，足够让你过比以前宽裕三倍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比之前高级？留在热点聚焦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互利共赢。”
“宋老师，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言尽至此，庄晓明觉得也没有必要和他继续辩驳下去。
“你很久没叫我一声‘老师’了。”宋为民眯了眯眼，“以前觉得‘老师’这个称呼是亲切，现在倒是隔阂更多了。你高中就经常来我家吃饭，是‘我’把你从一个小太妹拉回正路，是‘我’看着你考上大学，为你选择新闻这个专业，是‘我’在你毕业的时候把推荐到省台。你在我的引导之下才有今天这个成就，现在你竟然说我不了解你？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了解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拍拍自己的胸口，这个动作像一记重锤砸在庄晓明的心上。
“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半晌，她缓缓开口。
庄晓明站在原地，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你把自己当什么，我爸吗？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孤儿，我从小没有父母。我对亲生父亲都没有什么渴求，又怎么会在乎你这个老师呢？”
她把匕首拔-出来，任由伤口流着血——这柄匕首是他亲手插进她胸口，她有必要还给他。
“还有，刚才有些事你说得不对，我想我有必要纠正你。当年把我带回你家的是师母，把我从小太妹拉回正路上的也是师母。当年我选择新闻学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在你家书橱里的一本书看到过一句话：‘新闻记者是历史洪流向前冲进的最近处，观察和报道历史前进的每一个脚步，从而参与推动历史更快地前进。这样，新闻记者当然绝不是旁观者，不是打字机或照相机。他是这个前进大军的积极参与者之一，是一个展示，而且是最前线的一个哨兵。’我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已经准备好打这场仗，而你，或许曾经在这场战争中立下过小小战功，但是你现在选择在历史洪流中逆行，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她看着宋为民，“老宋，该清醒的是你，利益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你——”
“我才是你的老师，不用你来教育我！”宋为民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掷向地面，“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我作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桌上档案袋里的所有资料，搁在碎纸机上方。
那里面有庄晓明的工作证明、获奖资料、她的专题申请批准表和她准备了两年的国家项目计划书、离开省台奔赴热点聚焦之前盖了章的为她保留职位的同意书。
原本庄晓明以为自己可以不受他的威胁，但当宋为民真的拿起那些放在碎纸机上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舍不得。
“那都是我的。”庄晓明也红了眼，她嗓音颤抖，“你凭什么销毁它们？我为这些专题这些研究做了多少工作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之前讲好了的，我从热点聚焦回来，这些专题我继续做，项目很快就能过审，职位也还是我的。这才多久，两个月……”
“只要你同意帮我拿到数据库，这些就还是你的，你还能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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