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那你自己想，想好了告诉我。”他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左大爷戴上帽子，这黑灯瞎火的，除了那几个主街还亮着一整排灯笼，有几家摊贩没回去歇着之外，大多数路上也就一两个灯笼，也没人过去，他等会儿就绕着镇子走一圈儿，回他的住处就是了。

“行你说丹儿就丹儿吧。”麻担儿没读过几本书，连名字写得都磕磕绊绊，哪里会给自己起名字呢？这左大爷摆明了就是要难为他。

告别染坊，左大爷只身潜入了一片夜色，白日里唱的那几句戏让他喉咙干哑，拍了拍身上的灰正准备进厅里喝口水，就猛地想起，随身的包袱落在麻担儿那儿了。

这包袱旁人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左大爷平常去哪都贴身的带着，按理说就算左爷家缺钱，可这么长时日他也算赚了个金盆满钵，虽然跟京城的阔少们比不了，可在这穷乡僻壤半喀拉的地方，他都能开府了，寻常的宝贝物件都被他看腻了，周围的一众邻居自然也对这包袱产生过好奇，甚至还曾经被盗，幸亏那强盗脑子有点问题，左大爷一追就给追上了，这要是包袱里的东西遗失了，左大爷还指不定会不会大病一场呢！

就因着这包袱的遗失，左大爷硬生生没睡好美容觉，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左大爷就忍不住起身，连平常最注重的一张脸都没打理就穿着麻布衫上了街，街上早市云集热闹得很，左大爷很少起得这么早，呼着新鲜的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路边卖糖人儿的小娃娃忍不住想偷吃一个，可刚伸出手就看到一个脸面似桃花，身形忽隐忽现书生模样的郎君正朝这方走来，吓得小姑娘赶紧擦了擦全是糖渍的手，然后肉呼呼的小手将围裙一系，煞有当家婆娘的架势往街中间一站，硬生生的拦住了左大爷的去路。

“郎君生的这般俊俏，买个糖人给家中的姑娘吧？”小姑娘伶牙俐齿一张，倒是直接让左大爷刮目相看了一番，轻摇折扇：

“这柳岸边生的姑娘大都温婉如水，几时能出一个你这般跟个辣椒一样辣人的小姑娘？”左大爷虽被叫成大爷，但声音温婉细腻，比寻常人尖了两三调，虽说这腔调的男人说话讨人厌，但左大爷说话的时候旁人喜欢都来不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听不腻，听了还想听。

这小姑娘虽是在这么一条岸边长街替家里做生意，但或许也是第一次见到左大爷这样的人，平常时候，娃娃晚上都睡得早早，兴许这丫头从未去过左大爷的片场，所以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企图压住左大爷的气势一头：

“我娘说了，小姑娘家家若生在和平年代织花绣字倒罢了，可北凉和咱们大梁打仗几百年了，就在上一年还在北方千里以外的陇南开战，本来好好地一个都城陇南，极尽繁华和文艺，一夕之间墙倒瓦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咱们这江边小城了，早年大梁还能跟北凉抗衡一番，现下北凉兵强马壮，骑兵大有吞天之势，咱们大梁…”小姑娘还没说完呢，就被旁边的一个也穿着围裙的妇人给捂住了嘴，旁边的邻居纷纷看热闹打趣道：

“小娃娃年纪轻轻讲起现在的世道倒是头头是道，还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教育的好啊！”

妇人脸色一红刚想低下头教育闺女，就发现自家的闺女眼巴巴地看着左大爷，都直了。

兴许是这早市上的人大多都没什么时间去看戏，看到左大爷只觉得眉清目秀好生好看，但除了这些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要说再绞尽脑汁描绘一下，大抵就是觉得人间不配有此出尘脱俗之人了吧？

“不知先生可觉得我说的对吗？”这姑娘被人说成是个小辣椒反而洋洋得意，甚至还兴冲冲的等着左大爷的认可，但人声嘈杂，早市的糕点十里飘香，左大爷却没胃口尝尝了。

“你叫什么名字？”刚想抬步离开，左爷总觉得身后有那么一双手在拽着他不让他走，虽然头皮生疼，但还是好气问道。

“小女名唤纸鸢，娘说纸鸢是那种与世无争但是又从容自若的样子，请问先生你呢？”

“左。”

“这世上哪有一个字名字的人，你分明就是骗人！”小姑娘气鼓鼓的，虽然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气性还真是不小。

左爷听了她刚才那一番话本就脸色甚差，这下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离开这里的时机，也不管小姑娘继续嚷嚷什么，直接拨开人流朝江边走去——

而他身后，那声音还是具有穿透力：“那我就叫你左哥哥吧！记得常来买我的糖人啊！要是家中没有姑娘，我母亲帮你说媒啊！”

伴随着阵阵呼喊的，还有她母亲不断地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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