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2）

葬礼的哀戚乐声回荡在皇城上空直至夜晚方才停歇, 莫一涵站在怡芳院偌大空荡的后院里，望着天空那轮扁圆的月亮, 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皇宫之中，烛火昏暗的华丽寝殿里传来阵阵压抑的轻咳声, 不一会儿，里边传来了器物落地的脆响。

门口一个身影推门而入，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靠近，皇帝回正了侧着想要去捡地上银杯的身体, 看着昏暗光线下越来越清晰的面孔，他努力挣扎着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看着那人依旧神采奕奕的面孔道：“你来了。”

“虽然身体不行了, 可你的思想还是正常的吧, 我要来, 于情于理都并无不合之处。”那人一身亮灰色四爪蟒服，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悠然的抚着颌下的长髯淡淡道。

他音调虽然不高，但却铿锵有力，精神饱满, 见明黄大床上的人并未答话, 他便不疾不徐的走到床边, 在只摆了一双金色龙纹锦鞋的红木脚踏上随意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伸手捡起地上的银杯用床头摆在小几上的雪白丝巾将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仔细擦净后, 拿过水壶倒了半杯温热的水递给床上气息薄弱的人, 道：“你好久没喝过我倒的水了。”

皇帝伸出另一只并未麻木的手接过杯子缓缓饮净, 那人自然的复又伸手接过放回原来的位置, 问道：“还喝么？”

皇帝轻轻摇头。

这样随意的场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可皇帝看着坐在下方依旧高出床榻半个身子满身气场丝毫不减的人，叹息一声道：“你今夜来此，不是为了倒杯水这么简单吧，西南王。”

西南王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的话，只自顾自道：“二十年不见，你如今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令人惆怅。”

“呵呵，人都会生老病死，你，也一样。”皇帝也跟着笑，只是那笑意明显未达眼底。

“是，我是会老，可所幸常年戍守在外，不是荡寇就是平乱，虽说辛苦些，但身板倒是比某些养尊处优一心想要平藩的人好些。”说到最后，西南王的声音已然有些韫怒。

皇帝闻言神色微微起伏，之后便道：“如今你们兄妹已经控制了王城与皇宫，我说的对吧？”

“你这人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想必这城外不止十万兵马吧？”

西南王闻言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又笑了起来，道：“不愧是这一国之主，什么都被你猜中了，你说得对，并且，还有五万人明日便到。”

“你这附近几座郡城满打满算，就算加上你的皇城督护府，也不会超过十万人吧？更何况这些各家混合而成的临时兵马，如何与我训练有素的十五万大军相抗衡？”

最后这句话说得自信满满，仿佛天下一切已经尽在他手。

皇帝神色未明，不知在想什么。

西南王见着他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打算再继续废话，起身抖了抖衣摆，冷声对着门外道：“来人，准备笔墨。”

很快，几名银甲兵便开门进屋准备笔墨和早已备好的空白金黄圣旨，在这准备的空档，西南王似是想起什么般，伸手随意抚着博古架上一只琉璃兽道：“你那私生子手下的两万人已然被徒手关在教场，若有一丝异动，便要乱箭射死。”

话落，西南王看着方才情绪还没什么变化的皇帝明显眼神有些焦急与慌乱，就连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见到这一幕，西南王似乎很是满意，转眼见到一应物件已经备齐，便使了个眼色让人把皇帝扶下床榻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书案后面。

见皇帝迟迟不肯动笔，西南王也不着急，只冷冷道：“你就别抱什么希望了，就算你在这里坐到天亮，也没人会来帮你。”

皇帝抬眸道：“这旨意我可以下，也会让你兄妹二人称心如意，但有一个条件。”

西南王听了这句话，眼神忽明忽暗的变化了好几次，之后才道：“怎么？你想多活几日？”

“就你这身子骨，哪怕让你当了太上皇好吃好喝的供着又能如何？只不过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

皇帝凄然一笑，道：“国将不国，我还活着做什么？看你们如何易了我景氏江山？还是让那些得志小人使我生不如死？”

“我最后就只希望你能放了白樾和舞阳。”

西南王闻言明显怔了怔，过了会儿才嗫嚅道：“你是说纪彻与......与昭和公主的女儿？”

皇帝看着他终于显露出一丝真情，便轻轻点头道：“是。”

“哼！当初你娶了我西南王府的女儿，却拒了我对昭和的求娶，明明是我先喜欢上她的，也是我先提出求娶的！”

“是你！为了那狗/屁的平衡各藩王势力，硬是将她嫁给纪彻那个短命的！”

话落，西南王张开双臂，视线流连在屋子周围，继续激动道：“若不是你自以为聪明的谋划，或许今日不会是此番景象，这皇城里的太子你属意谁，我都大可以保了他坐稳东宫！”

看着他激昂的话语，皇帝知道他说的并无虚言，可如今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大家都没了退路，或许，本就是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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