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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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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伦敦。

一入秋气温就降得飞快,行人们纷纷披上了长大衣,太阳也在晚上四五点就沉入地平线。

漫长而昏暗的冬天就要来临,可Jimmy——

“我的上帝啊!”

“看路!”

“你找死吗?太没有教养了!”

被蹭到的路人恶语相向,可Jimmy气喘吁吁跑过一路,终于能在红灯前歇会儿了。他举起手机,里头赫然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皮卡丘。他抓了三个街区才抓到的。

皮卡丘竖起尾巴表示你敢惹我我就让你尝尝十万伏特的滋味,而Jimmy满脸笑意回了朋友短信,准备晚上到西区剧院的道场再继续升级打怪。

手机的光芒刚暗下去,就又莫名亮了起来。

“杰雷米?我好不容易考完了无机分析的final,你就这个周末别再烦我了!答应我,好吗?”

“陈先生你在哪?我现在派车去接你到希思罗机场,我已经拿上你的护照了,我们直接机场见。”

Jimmy记得他那时正走过家门口切尔西区的花店。他透过玻璃窗瞧见满室鲜花,像梵高画里张扬的色彩。而他的倒影也在其中,一副吊儿郎当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杰雷米,我不是刚说完你不要逗我了吗?希思罗?你在搞笑?我晚上八点半还有个戏。”

“Jimmy,Edison让你去趟Z国。”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通电话,把他从二十多年的安乐窝里拉回了现实世界。现实世界里没有皮卡丘。鲜花会枯萎,人会死,而爱也会渐渐淡忘。

Jimmy不记得他是怎么抵达Z国的。十二个小时的航班,他闲极无聊打完半天游戏,看了部侠肝义胆的电影,就降落在机场。

他不知道他养父Edison Chan找他什么事,这么急,非要他飞过大半个地球来面谈。

可他正好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那是千真万确的大好消息——他前前后后挂了四次小型飞机驾驶执照的笔试,终于在第五次低空擦过及格线。

很久之后,Jimmy依然记得属于Edison Chan的飞机降落在咸水城,他在中控室戴着耳机迫不及待向飞机内炫耀。

没有回话。直升机驾驶员戴着墨镜,侧了头,看他一眼。墨镜下漂亮的嘴唇,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Jimmy凭直觉,觉得他说的是“对不起”。

可是他对不起什么呢?

五分钟后,Jimmy知悉了Edison Chan的死讯。

Jimmy从黑盒子后座上醒来,伸了伸懒腰。昨夜他跟林木吵完架,头也不回出了帐篷,决定在车上凑合睡一宿——早知道睡得这么腰酸背痛,他死皮赖脸也要蹭进有林木的被窝。

可林木不能理解他的选择。林木说想“看他好”,却把好定义成“一辈子平平安安”。

Jimmy心里漾起冰冷笑意。林木没看过那个伦敦的秋天。三年前的秋天他本也是平平安安的,学业顺风顺水,如果一眼望下去他大概这辈子会继续读个化学的博士,去个药企或者大学当科学家。

可生活对他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如果他Jimmy只求平平安安一辈子却不能还Edison Chan一个公道,那那个秃头的胖子不是白养了他这么多年?而他又要拿什么脸面对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

Jimmy淡然地意识到,林木是不会陪他在塔尔平平安安一辈子的。这荒凉之地连沐浴露都没的卖,更别提——

他骤然想到昨夜他趴在林木身上,把他们之间仅有的缝隙都堵住时,林木……也情动了。

林木的呼吸变得那么急促,脸却扭到一边。而另一个小林木毫不同情他的羞耻,狠狠抵住Jimmy的,叫嚣着要求释放。

Jimmy无望地想,完了,塔尔连那个东西都没有,林木又怎么可能跟他平平安安一辈子。

他自嘲地笑笑,握住手中的卫星电话。陈延传来一条讯息:有买家接洽……两个。

这天从一早起来Jimmy就没再跟林木说话。不是刻意冷战,只是从他身上摔下沙地的记忆太冷,Jimmy一时想不起什么话能弥补这温度。

林木开车时迎着阳光需要墨镜,他沉默着递上去。

林木给车灌汽油,他沉默着搭把手。

林木靠在车前抽烟,而他蹲在地上用千斤顶换轮胎。

一句话也没说。

沉默像一座监狱,把他们一个囚在这头,一个囚在那头。

中午两人吃完了从塔尔带来的花生酱加桃子酱三明治,他喝他的咸味苏打,而他喝他的甜味苏打。

午后天边突然又飘来了朵云。不一会儿雷声大作,雨点淅淅沥沥地砸下来了。

能见度一下子降得太低,沙漠中行车容易不小心驶上陡坡而翻车,太危险。于是他们停了车避雨。

“我下去把轮胎换完。”上午他用新轮胎换下了磨损严重的右前胎,现在觉得新轮胎应该还是换到右后胎才最好。

Jimmy拉好手刹,跳下车,却感到林木一把抵住车门,不许他关上。于是Jimmy便没管车门,心想统共不过十分钟便能把右前胎和右后胎对掉,而等他衣服都晾干了雨还未必能停。

谁知他刚打开后备箱要拎出千斤顶,就看见林木下了车,向他走来。

“怎么了?下雨呢,你快回去。”

“没怎么。”林木捏住他的小臂,打开后车门,把他拎到后排车座上。Jimmy疑惑要起身,却被林木沉默而小心地放倒在宽敞的后座上。

林木顿了顿,像是在下定决心——然后自己也跟着爬上了后座,左腿跪上了Jimmy的两膝之间。

“你……”Jimmy想问他要干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想得一样,却发现这问题的答案实在太过明显——林木已经利落地解开了他的武装带,手指微凉的弧度直接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Jimmy明显地一抖,闭上了眼睛。

林木像是早已想好了不知多久,紧紧压上他的胸膛,在他耳边轻声提问:“你那天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才是从那天起就想要这个了吧?”

Jimmy唯一的回应是伸手扣住他紧实的后背,往上一顶,两人都是抑制不住的同声叹息。

林木连嗓子都有些哑了:“昨天你的梦里,谁在上面?”他眼里闪着绝望的疯狂。Jimmy从没见他这样疯狂过。

他还在玩笑:“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在上面。”

林木的吻覆下来,也带着一丝调笑:“那你记住,Jimmy,梦都是反的。”

车门还没有关上,晚秋暴雨的气味在车厢里汹涌,灌进一阵又一阵的疯狂。林木和Jimmy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那一个漫长的吻,更换了无数的角度,溢出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却依旧历久弥新。

“哦,哦,别……求你……”Jimmy摇着头祈求林木不要的时候,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暴雨落了下来,沙漠更换了天地,而他也已经被他的唇舌所包裹,陷入了遮天蔽日的温柔。

“林木……”而林木的手紧紧扣住他的,不许他挣扎着伤了自己。

那之后Jimmy躺在后座上,长久地喘息,而林木没让他动手,自己在车外解决了自己,回到暖和的车内,半卧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眼睛。

Jimmy拥着他,半闭着眼睛,本以为林木要说些什么海誓山盟,再不济也是甜言蜜语,却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他上中文课:

“Jimmy,你听过中国有句老话吧?叫苦海无边——”

Jimmy捂住语文老师的嘴。什么回头是岸?从得知Edison Chan死讯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接着过他自己的生活。回头也不是岸,他父亲连命都丢了,他怎么能容忍那行凶的人逍遥法外?

“唔……苦海无边……”林木轻咬Jimmy的手指,“回头……回头有我啊。”

Jimmy心里一热,拉近了林木的脸,在他眼皮上烙下一个蝴蝶吻。

“等等——你的膝盖怎么了?什么时候磕的?”林木指着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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