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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随手打开了唐氏送来的盒子。
雕着福禄字样、蝙蝠花纹的盒子里竟然只躺着一个有些发黄的纱制堆花,原来的纱像是白色,又像是粉色,在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来本来颜色。
碧桃傻眼了。
徐晚饶有兴味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经意在碧桃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恼怒。
她觉得这个叫碧桃的丫头很有意思。
含笑收起了东西,递给碧桃:“这种绢花梳什么发髻好看呢?你好好去和梳头的婆子商量一下,婆婆给的东西岂能束之高阁?”
碧桃接过了盒子,欲言又止:“这样……怕是不好吧?”
那绢花明显就是过时了的下脚东西,这般戴出去,只怕要被旁人笑话唐家的女儿连首饰都买不起了,而且,旁人若要问起,小姐再不知轻重说是唐氏赏的,岂不是把唐氏架在火上烤吗,这般丢脸……
恐怕唐氏要迁怒小姐。
可看着小姐笑意盈盈的脸,劝人的话她又有点说不出口……
徐晚见她立着没动,就道:“你待会儿去看看明天出门的车马、小厮什么的备好了吗?别到时候出些什么岔子,误了时辰。”
想到唐氏的不靠谱,碧桃忙点了点头,收好了东西,往外面去了。
等到徐晚服侍完唐氏的晚饭、梳洗,陪着她说了会儿子话,已经亥初了,她在唐氏那里站的腰酸背疼的,连口水都没喝上,脚底板都疼的不是自己的了。
碧桃忙着帮她卸钗环,帮她捏腿锤肩膀的。
红桃就忙着让小丫鬟上糕点、热水。
等徐晚沐浴好躺下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了。
不知道是原主的身体太弱了缺乏锻炼,还是自己太久没有这样从早上站到晚上,她只觉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想到第二天还要陪着唐氏在外面折腾,她就觉得自己故意要掉一层皮……在心底里把唐氏咒骂了七八十遍,才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碧桃和红桃躺在被窝里,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对望着,都在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碧桃轻声说道:“只怕夫人这次是看走眼了……小姐才嫁过来没几天,唐氏就这样给小姐立规矩,这往后常年累月的,可该怎么办才好?”红桃叹了口气:“谁想得到唐氏是这样的性子呢!偏生我们夫人和太夫人都觉得她是个好的。”
“姐姐何必想的那样长远?我们做丫鬟的既然跟着小姐嫁到了宋家,就是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人。可这该怎么活,倒有些只得琢磨的,小姐性子温顺,只怕往后要被唐氏拿捏的死死的……我们又岂能说上半句唐氏的不是?若要被夫人知道了,只怕要剥了我们一层皮下来。”
红桃这话像是在劝碧桃不要多嘴,又像是在劝自己不要多嘴。
说完之后又是叹了口气。
碧桃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她觉得自家小姐,样貌才情都是上乘,可偏偏低嫁给了姑爷,可姑爷这个人,不是个有血气的男人,唐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觉得……怪怪的,唐氏说让他把小姐丢在宋家,他第二天就是收拾箱笼一个人带着个通房去了五台山书院。
刚成亲才几天,唐氏就给姑爷抬了通房……姑爷二话没说,也没来告诉小姐一声,就把人收了,哪里有家主纳小妾却不知会主母一声的呢?婆婆这般插手儿子的房里事……瞧着就是拎不清的,可偏偏,小姐也是个拎不清的。
夫人在她们来之前,就告诫她们不得挑拨小姐和婆婆的关系,若是唐氏做的不对,也不要让小姐冷了心,该怎样就怎样……
也不知道自己和红桃两个的前程在哪里。
碧桃想着,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只听得红桃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就推了她一把:“快睡吧!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呢!”
红桃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碧桃却是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第二天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服侍徐晚穿衣。
徐晚瞧她没精打采的,有些蔫蔫的,就笑着问她是不是没睡好。
碧桃忙打起精神,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昨夜里睡得晚了……
徐晚一听,就决定让碧桃在家里休息,她带着红桃和另一个二等丫鬟绿衣出去。
碧桃忙屈膝道谢。
徐晚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唐氏那里。
唐氏已经起来了,穿着里衣,坐在绣墩上,孙妈妈正在给她梳头发。
徐晚屈膝行了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唐氏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徐晚一眼,瞥见她发髻上插着自己昨晚让小丫头找出来的绢花,又想到她送给自己那个纯金的分心,也有好几两……脸色就舒缓了一些:“来了,到旁边等着吧!”
徐晚应了一声,看了看冷掉的茶杯,笑着道:“那儿媳去给您沏杯茶来!”
雨送黄昏花易落(四)
唐氏的目光一直落在徐晚的背上,直到她的身影被晃动的帘子遮住了,才对张妈妈呢喃道:“你说我这个媳妇是懂事还是不懂事?怎么一夜之间我倒是有些看不懂她了呢?”
张妈妈一面帮唐氏簪上一枚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一面笑着没有应声。
张妈妈是唐氏的陪嫁,素来深得唐氏的倚重与喜爱,不只是两人相伴几十年的情分,更多的原因是,这个张妈妈是她的生母甘姨娘私下里送给她的人,她虽然养在唐太夫人的膝下,可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出的,算不上唐家的正经小姐,太夫人和她的嫡母又怎么会费心教养她呢?
只有甘姨娘,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包括这个陪嫁的张妈妈也是甘姨娘经营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可心的人,便巴巴的给了她。
张妈妈替唐氏梳好了发髻,才笑着说道:“您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媳自然也是懂事的。”
“那她为何非要让临春去那劳什子五台山书院读书?我只听说那个山长又严肃又刻薄的!临春自幼长在我身边,是我嫡亲的儿子,她不过是个媳妇罢了,怎么动动嘴就把我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唐氏皱起了眉头,看着铜镜中的脸,眼角的皱纹和蜡黄的皮肤远远比她真实年纪要大的多。
“宋家的族学难道就没有出过清贵重臣吗?”唐氏的眉心攒的更紧了:“想越过我这个婆婆去五台山书院过自己的小日子,想的倒好,一瞧就是那程氏的主意!”
张妈妈静静的立在唐氏的身后,低声说道:“听说去年的榜眼就是五台山书院出来的,唐夫人这般也许是一片好心。”
“她这是瞧着我们宋家没人,想拿捏我这个做亲家的!”唐氏冷冷的哼了一声:“还有我这个儿媳,我要不早早趁着临春不在家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将来临春房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位置?你瞧瞧我如今……”
唐氏唉声叹气的,任由张妈妈服侍着她更了衣,携着她的手去了西次间。
小小的桌案上已经摆了几道酱菜和一碗碧梗粥,还有几个刚出炉的包子糕点。
唐氏坐下用膳,徐晚就双手拿了筷子亲手递到唐氏的手里,然后给她布菜,其实也就是几碟咸菜一碗粥,徐晚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服侍的,但是唐氏摆明了就是在体罚她。
细嚼慢咽的,时不时的一个凌厉眼风扫过来,那种骄矜的模样,堪比太皇太后用膳了。
但是服侍婆婆用膳又是谁也挑不出错处的理。
徐晚只能受着,不止得受着,还得装出一脸恭敬的假笑……唐氏看向哪叠酱菜,她就得用筷子夹了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分明唐氏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的,房间本就狭隘,桌子又不大,徐晚要很小心才不会撞到唐氏……她简直要疯了。
这般闹了许久,唐氏才终于搁下了银著。
徐晚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静坐了片刻,就服侍着唐氏坐上了马车,往万国寺去了。
好在这之间,唐氏没有多指使徐晚什么。
去拜了佛,捐了些香油钱,唐氏就说要去听人讲佛法。
徐晚想着天色不早了,再这般闹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只怕宋家那边不好交代,用车的时辰什么的都是提前交代好的,若是晚了,就不大好。
但是看着唐氏满面严肃又兴致勃勃的模样,徐晚就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恭敬的在一旁说了声是。
唐氏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张妈妈去了讲经的地方。
没有安排徐晚的去处,直接就把徐晚撂在了甬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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