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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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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阿天!”

太阳才刚刚从东边升起,常天家的木门就快要被人给拍烂了。

他昨晚睡不安稳,后半夜好不容易消停了会,这时候自然是睁不开眼睛的。

“阿天!”

可那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他怕再不起床,自家的门就真的是不中用了。

无奈,常天只好下床,怨气十足地打开了门,火大道:“一大早的,嚷嚷什么,叫魂呐!”

门外的人站着一个粗眉汉子,肤色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泛着锈红,街头巷尾的人都喊他老三。

“哎,我的祖宗,你可是起床了!”

常天头疼得厉害,语气颇重:“什么事?”

“来活了!”

一听这话,常天霎时清醒了些许。

来活了,说明又有人淹死了。

常天是城中捞尸队的,老三是队里管事的人。只要他找上门来,准没好事。

常天虽然入了这一行,却不想仰仗死人发财,平日里并不希望有人找上门来。

他徒手抹了一把脸,打算回屋换件衣服再出门。转念又想,换什么衣服,反正待会也是湿的。索性把门一带,跟着老三出去了。

他一路走得飞快,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老三边走边说:“昨天夜里林员外喝得醉醺醺的,过桥时没站稳,一时失足跌进了平河。你也知道这河水多急多深,加上夜里乌漆麻黑的,根本没人敢下水。他的家仆在河边守了一宿,都没见尸体浮起来,想着肯定是在底下被什么给缠住了,这才来找我帮忙。”

说着,他蓦地安抚起常天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吵你睡觉,事出紧急,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把人捞起来后,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我决不打扰你。”

常天是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却也是水性最好的。因此,老三也最仰仗他。

听此,常天并未作声。

不过片刻,二人便走到了平河边上。

还未靠近,常天已经听见林员外家人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两边太阳穴霎时“突突”跳个不停。

每次一听见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头痛得想死。

常天二话不说便脱掉了外服和鞋子,憋足一口气后,一头扎进了河里。

凭借着往日经验,常天很快便在水下发现了林员外的尸体。

他游到林员外的身边,绕了一圈后,发现他脚踝被一团水草紧紧缠住了。

他三下两下便把那团水草给扯掉了,随即一手拖着林员外的尸身,单臂打水,夹蹬着两条腿,往水面游去。

常天浮出水面时,老三及时用钓钩拉走了尸体,随后林员外的家人便涌了上来。

常天调了个头,朝着自己的衣物游去。

上岸以后,他连声招呼也没打,便自行离开了。

老三刚想去寻常天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就走了。

不过,老三对此早是习以为常了。

常天这孩子,一向独来独往,心事重重。寻常人家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绝对不愿意来干这种又脏又晦气的活。只有他,从来不喊苦,也不埋怨,一干就干了好几年。

此时,太阳越升越高,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走着走着,常天蓦然察觉到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条小巷时,冷不防拐了进去,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紧接着,他一路穿街走巷,步步提防,直到确认自己已经甩掉了尾巴以后,才往家走去。

常天回到家,一推开门,便看见屋中坐着一个红衣少年。

少年见他进来,丝毫没有慌张之意,反而气定神闲地帮他倒了一杯水,笑意盈盈道:“刚捞了具尸体上来,又走了这么多的路,定是渴了,先喝杯水吧。”

常天戒备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冷冷道:“你是谁?”

孟玄离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从容道:“能解你梦魇之人。”

闻言,常天把头一侧,嗤道:“不需要!”

孟玄离泰然自若,缓缓道:“看样子,你不仅水下功夫厉害,还挺会耍嘴皮子的。”

常天一听,当场便有些怒了,指着孟玄离,发狠道:“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个局外人,姓甚名谁并不重要,”孟玄离微微一笑,恬然道,“重要的是,你是谁?”

话音刚落,常天脚下突然不受控制地挪动了半公分。

这一切,都被孟玄离看在眼里。

孟玄离向常天拱了拱手,展颜道:“常少侠。”

此话刚说出口,他莫名顿了顿,沉吟片刻后,否认道:“不对……”

倏地,孟玄离站了起来,直面常天,脸上笑意依旧,语气当中透着令人不容置疑的肯定。

“或许,我该称你一声金小公子。”

听到此话,常天脸色登时变了。

***

天师宫。

庄亦求走进蘧之衍房中时,看见他独自站在清凉台边上,身旁并无别人。

那小白脸平时与蘧之衍形影不离,整个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这会子又跑哪里去了?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朝清凉台走去。

庄亦求上前,向蘧之衍行了一礼,道:“蘧兄。”

蘧之衍侧了侧身,对他点点头。

“封神。”

不知为何,一见到蘧之衍,庄亦求就变得束手束脚的,总觉得自己一眼就能被他看透。

庄亦求拱手询道:“蘧兄唤封神前来,可是有事?”

蘧之衍没有作答,扬起袍袖,向庄亦求展示手中之物。

此时,山殊正平放于蘧之衍的掌上,剑穗萧肃,鞘身绝尘。它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似乎又有一丝不同。

庄亦求一时不明,怔然道:“蘧兄……”

蘧之衍背对着他,蓦地开口:“自从进入郕都,山殊就缄灵了。”

庄亦求听了,诧异地瞪大双眼,道:“缄灵?”

佩剑一旦缄灵,即使是它的主人也无法将其召唤。

蘧之衍微微颔首,应道:“想来是与这郕都的剑灵有所冲突,一时自缄了。”

庄亦求忙问:“那蘧兄可有办法?”

蘧之衍顿首,徐徐道:“听闻剑族金门就在此地,我在魏都时曾与他家宗主金必应有过数面之缘。倘若请到金宗主帮忙,兴许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此言一出,庄亦求脸色倏变,眼神飘忽不定,彷徨道:“蘧兄,是要去拜访金宗主?”

“正是。”

庄亦求莫名心虚起来,闪烁其辞道:“金宗主近来正在闭关,登门造访,恐有不便……”

“是不便……”

蘧之衍倏忽开口,随即转过身来,漠然看向庄亦求,一双眼睛早已洞悉所有。

“还是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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