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宿巫山庄。---
塞宴结束,长辈们陆续退去,回到各自的行帐中。
几个后生正值锦瑟年华,只觉精神焕发,意犹未尽。于是乎,趁着天色尚早,兄友弟恭,荟萃一堂。
鄂君池边,疏星淡月,流萤曼舞。
孟玄离与蘧之衍、娄远尊以及项晚宜一起围坐在池边的凉亭里。桌上疏疏阔阔摆着几个玉骨碟,有流金酥,定胜糕,青儿白之物;瓷盏里盛着雨水煨的庐山云雾茶,金樽里斟着上好的橘酒。觥筹交错,挥塵清谈,四人只觉怡然自在,好不惬意。
意兴盎然之时,孟玄离命人取来他的卧箜篌,以水拨弦,弹出一首清澈婉转的曲子来。项晚宜文人雅兴,在一旁轻轻和着,唱起《九歌》来: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
几曲毕后,三人觉得心中一阵飘飘乎,如痴如梦。只有蘧之衍一人仍正襟危坐,面色如常。
这时,一阵行云走风,四周细细簌簌。
孟玄离抬头看天,遥望银汉迢迢。回过头来,园中牡丹盛放,雪白耀眼,不觉颓然醉了。
他站起身来,左摇右晃。忽觉心烦气躁,胸口发闷,一把将头上的红绣抹额扯了下来。还不解意,伸手去解腰带,解完腰带又去脱外服。不一会儿身上衣物几乎已经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衬。
娄远尊和项晚宜见了,如浇冷水,霎时恢复了一些意识,急忙过来拦他。
项晚宜拉着他的手臂,紧张劝道:“长照哥哥,使不得使不得!”
孟玄离根本听不进去,弯腰作势要脱靴子,娄远尊一把抱住他,着急忙慌道:“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个样子。要让将军看见,可了不得。”
孟玄离正脱得欢快,突然被人一前一后夹击,动弹不得,乍时不满。他年纪小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低吼一声,竟生生将两个人甩飞了出去。
身上没了束缚,他倍感轻松,胡乱蹬掉两只靴子,打赤着脚走出凉亭。
孟玄离一路踉踉跄跄,来到鄂君池边。
只见池中菡萏呈露,蒹葭苍苍;池鱼悠游,水光粼粼。
他心生欢喜,笑呵呵道:“夜深了,我,我要沐浴更衣了。”
“不要!”
“不要!”
凉亭内,娄远尊和项晚宜异口同声,却来不及了。
“咚”的一声,孟玄离已经一头栽进池中。
紧接着,一抹白色身影也跳进了鄂君池。
孟玄离猛地被灌了几口水,心里纳闷着这浴桶怎么这么大这么深,正不知所以然时,忽然身子一轻,被人一把捞起。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有冰凉的水珠滴在他的眼皮上。
孟玄离睁开眼睛时,一张脸庞瞬间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绝美的男子面容,尽管头发和脸都被打湿了,却没有半分狼狈之态。身上的水盈烟气,在夜色中衬得男子的脸愈加白皙,更是添了几分清逸之感。
虽说是濯濯丰姿,滟滟出水,但男子脸上却冷若冰霜,俨如一方没有感情的神明,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人不敢亵渎。-*---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然而,这只是清醒之人的感受。
此时,孟玄离头挨着蘧之衍的白袍,被酒意迷了眼。
咦,怎么突然天亮了?下雪了吗,怎么四处白茫茫的?等等,好像有东西在动?又动了!那是什么,是藏在雪地里的白狐吗?可恶,它怎么还在动,以为我没有发现它吗?
见那“白狐”如此挑衅,孟玄离想要起身去抓它,却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
最后,当那只“白狐”又跳了一下时,孟玄离抓住时机,迎头咬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耳边传来“咚”的一声。眼前忽暗,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停在往下沉。
咦,怎么天又黑了?
好吧,该睡觉了。
然后,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
翌日。
孟玄离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四肢酸痛,像是被人家打了一顿。
孟玄离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觉得口渴,唤来侍从。
侍从端上水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这时,孟玄离听见外边传来一阵交谈声。
“小的拜见两位公子。”
“你家少爷醒了吗?”
“回娄公子,少爷刚醒。”
“好,下去吧。”
“喏。”
话音刚落,娄远尊和项晚宜推开房门,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二人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娄远尊摇着诗扇,打趣道:“我说长照,你可真会挑时候,偏偏睡到这会子才醒。”
孟玄离宿醉未清,身子乏得很,没心思跟他斗嘴。
项晚宜微笑道:“刚从外面回来,想着长照哥哥这时应该醒了,便顺道过来看看。长照哥哥,可感觉好一些了?”
孟玄离托着额头,无精打采道:“还好,就觉得头疼。”
接着,他随口一问:“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项晚宜答道:“潜光兄提前回去了,我们去送送他。”
一听这话,孟玄离蓦地抬头,惊讶道:“什么,潜光兄回去了?怎么这么突然?”
娄远尊听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诡异地看着他,问:“你不知道?”
孟玄离一脸无辜,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我昨晚不喝醉了嘛,刚刚才睡醒呢。”
娄远尊再次摇扇,看着他,有意无意地说道:“哎呀,也不知你这是真醉还是假醉。”
孟玄离听出他话中的端倪,问道:“什么意思?”
娄远尊挑眉,道:“噢,你不记得了?”
孟玄离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了,摸了摸后脑勺,问:“什么不记得了?”
娄远尊合上扇子,凑近他,开口道:“我且问你,昨夜之事你记得多少?”
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孟玄离狐疑地看着他,提防地回忆道:“昨晚我和你们一起喝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就自己回房,洗了个澡,然后睡着了。”
“就这些?”
“不然呢?”
闻此,娄远尊抚掌笑道:“怀虚,瞧瞧,他果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