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辅星 > 第12章

第12章(1/2)

目录

注意到沈钺欣喜的神色,拓跋谦难得稍稍感慨一回,揉搓着衣袖口平滑的布料,说道:

“是有几年不在一起守岁了。”

沈钺好奇道:

“臣在军中时,殿下是怎么过年的?”

拓跋谦顿了片刻,摇着头说:

“一个人没什么讲究。”

沈钺听得不是滋味,他知道拓跋谦对于这些“闲事”一贯不甚在意,所以节庆时将军府总是冷冷清清。以往沈钺总撺掇着拓跋谦办得隆重些,好像这样才算是认真地过活,像平常人家一样。反而他自己在入营后变得随波逐流,不再去过分关注与军中事无关的节庆,过年守岁更是草草。贺衍军中三令五申不得饮酒,唯一的一丁点乐趣就是比往日稍好一些的伙食,现在想来,沈钺竟也说不出那三年是如何等来元日的。

不过“逝者如斯夫”,沈钺不想去追究,他晃了晃脑袋,把过往的愁思撇去,转而问拓跋谦:

“今日回来得晚,不如吃得简单点,等明日贺将军与崔太守来了,再准备丰盛些。”

拓跋谦却不甚赞同:

“早已叫人准备好了,明日事等明日他们来时再安排不迟。”

沈钺默默望着他的侧脸,拓跋谦一有动静,他赶紧转开脸,状似专注地盯着前方,随口找了一个问题遮掩道:

“准备好了?”

拓跋谦应了一声,沈钺这才反应过来,低声“哎哟”,拓跋谦问他怎么了,沈钺觉得有些好笑,本不打算说,看他神情殷切,便不自觉地把幼稚的想法和盘托出:

“那只鸡也给准备了?”

他问道。

“怎么?”拓跋谦纳罕,口吻有些揶揄,“你倒还舍不得那只鸡了?”

“殿下!”沈钺哭笑不得,“臣只是……”

只是什么?沈钺说不清,但肯定不是“舍不得”,他光是摆手不说话。其实他也不是馋,数个时辰前那股腥膻味还在他的胃里回荡,虽然有些饿,却也觉得食不下咽。

没想到拓跋谦竟然一本正经地思索起养鸡的事情,虽说结论不太好,还是向沈钺解释了一番:

“买来的毕竟是一只公鸡,要是养起来至少需得再买一只母鸡。上谷有狐患,家里院子也不适合。”

沈钺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奈又酸涩,无奈是为拓跋谦的较真劲儿,其实沈钺知道,他之所以这样较真,无非是为自己可能的一点小心思。一想到这里,沈钺不免觉得舌根处有些微的涩意,是想到拓跋谦这样的身份,对自己的好,怎会教人控制得住不去动心?沈钺一时失神,想到如此过下去,尽管日子不算很好,倒也温馨,至少是快乐的。每日读书、操练,闲下来可与拓跋谦调侃这些细碎的玩笑,如涓涓细流,缓缓浸润干涸的土地。

“想什么?”拓跋谦的声音阻断沈钺的胡思乱想,“真舍不得?我已命人做了蒸鸡,舍不得也来不及了。”

沈钺失笑,轻轻摇头说没有,他的思绪从那只鸡身上挪开,若有所思地问道:

“殿下以为,到底是安贫乐道,如颜回那般箪食瓢饮的日子更好,还是建功立业,如桓温所说的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更好?”

拓跋谦没有立时回答,又走了几步,院子中的小亭子映入眼帘,沈钺发现石桌上已摆好饭食,拓跋谦这时才道:

“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说。”

东西到眼前了,此时的沈钺感到有些兴奋,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桌上摆着的几道菜。因着他们二人也吃不了太多,所以饭食精致但并不多,总共四道菜,除去拓跋谦先前提到的蒸鸡,还有猪蹄酸羹、五味脯和胡荽菹。蒸鸡放在蒸笼里,严丝合缝地盖着,怕香味和热气散去。猪蹄酸羹已炖至软烂,看样子是刚出锅,热气袅袅而上,沈钺还没进前就闻着微微带酸的豉汁香气,被冷落一天的胃便比他还要激动了。五味脯是今日的主菜,只是上谷不便采买齐全,因此只有牛、羊、鹿和家猪肉,这东西做好了需先吃肥的部分,一片一片的肉浸着透亮的油光被整齐地码在碗里,散发着咸香味。胡荽是冬日少有的菜蔬,也不多,只有两碟,旁边则搁置着热粥。

好吧,这下沈钺愿意承认,自己是真的饿得能吞下整张石桌了。

沈钺的口味偏清淡,桌上只有五味脯最咸,其他的菜拓跋谦已着人少放盐。大约是兴致高昂,沈钺连不喜欢的牛羊肉也多吃了几片,拓跋谦见他吃得急,出声道:

“不要着急,今日守岁,慢慢吃着等入夜吧。”

沈钺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他的手紧了紧,不好意思道:

“臣怕冷了,就不好吃了。”

“无妨。”面上看不出来,但沈钺仍隐隐察觉拓跋谦话中的兴味,“叫人再热好就是了,明日才是鸡日,蒸鸡要吃到明日才行。一会儿回堂屋吃,晚上太冷,等放爆竹时再出来看看。”

沈钺笑着答应了一声,动作慢了下来,细细地嚼着五味脯,和着热粥吞咽,整个人都被暖烘烘的热气笼罩,终于消融了胃里的腥膻气。

吃到五分饱左右,天色渐暗,沈钺停了筷,桌上的菜也不再冒热气,拓跋谦吩咐小厮把剩下的东西端去热一热,带着沈钺回了堂屋,关上门,把冷风隔在屋外。

甫一坐下,拓跋谦便问沈钺:

“刚才为什么那样问?”

沈钺后知后觉想起来,稍一怔愣,又觉自己先前问得太莽撞,只是借颜回来说漂亮话,他想要的箪食瓢饮自然不比颜回,想来是问不出口燕雀之志,才用颜回的例子做借口。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沈钺没有明说那时的想法。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拓跋谦看着他说,“颜回之道与桓温之道,或许本无分别。”

沈钺沉吟须臾,追问道:

“若是殿下,会想做颜回还是桓温?”

刚说完,沈钺拍着自己的嘴,忙道:

“臣失言。”

拓跋谦不甚在意沈钺的错漏,反问他:

“为何定要二选一?”

这话问住了沈钺,他支吾两声,没能说出一个回答来。

拓跋谦又问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