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无梦铜华阙（1/2）

陆青莲出现在彩云阁的时候，果然换了一身衣裳。

谢恣意了然地笑笑，抬手为他斟了一杯茶，道：“你今日溜得倒快。”

陆青莲不以为耻，厚着脸皮呵呵一乐：“诶——我是怕某人后院失火，殃及池鱼呀。我们这种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当然要跑得快点，不掺和神仙斗法。”

谢恣意摇了摇头，笑他太过夸张：“哪里来的神仙斗法，我怎没见？”

“哈。”陆青莲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依我看，蔚予纵与方婆娑之间颇具敌意，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免得阴沟翻船。”

“不可能。”谢恣意并不相信，“他们从前就认识的，还联合起来时常挤兑我，怎么会突然敌视彼此？”

“你……恣意，人是会变的。”陆青莲沉默地垂着头，半晌，抬眼时态度认真许多：“他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少年了，至少不是你描述里的那个。”

“你没见过四年前的他，又怎么知道他变了？”

“因为他危险的就像是已经点燃的火药，我看得出来，我了解危险，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陆青莲的忧心忡忡终于在此时露头：“除非有什么蒙蔽了你的判断，恰恰好，他有这个能力。”

“也许变的人不是他，是我。”谢恣意顿了顿道：“我也不是四年前的那个人了，但这不一定是坏事，我们可以重头来过。”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到底是谁？”

谢恣意语速变得极为缓慢：“因为我了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摇了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来说案子吧。”

陆青莲无法，他扯了扯唇角：“如你所愿。”

“我查阅了四相门的卷宗，师父亲自勘验，文始二十一年，二月廿三，平女侠丑时前后被害于长平门清桑阁。身中十一刀，胸口伤致命，**有撕裂伤。清桑阁无打斗痕迹，平女侠身上无束缚痕迹，巡查弟子未被惊动，推测遇害时意识不清，应是药物所致，检查燃香、食水均无发现。唯一的遗留物是一块双鱼玉佩，莫低云认出这块玉佩属于你。”

陆青莲苦笑一声：“所以我成了第一凶嫌。”

“师父并未就此定案。”

“我知。秦兄始终信我，可其他人不信。”陆青莲道：“之后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逃入千秋峰。”

谢恣意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话：“慌不择路？”

陆青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举手投降：“好吧，不是慌不择路，我是想借此摆脱追杀。”

楼无辜一挑眉：“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我是故意进入千秋峰，但的确是误入危情楼。”陆青莲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就算我骗你，你想怎样？”

楼无辜稍稍靠近陆青莲，一巴掌拍在他腰上，神情严肃道：“坐直。”

“嘶——”陆青莲倒吸一口冷气，勉强控制住表情：“你这是想拆伙了吧？”

“怕你？”

谢恣意极其煞风景地打断了两人，“停，回到案子。”

楼无辜问道：“不是食水燃香，凶手是怎样下药的？”

“师父、师母一向谨慎，这些事情向来由专人负责，秦兄必然对此仔细调查过，你既然没提，恐怕是没有结果。”

谢恣意的沉默显然肯定了他的话。

陆青莲不能说不失望，不过毕竟是九年前的案子，失望也是早有预料。

“不如换个思路。能在避过师门重重守卫，又能成功下药，必然武功不低，又深得信任。”陆青莲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样的人并不多。”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陆青莲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诮，脸色难看了几分：“什么意思？”

“意思是动机是什么？能满足这样条件的大多名利双收，且和长平门关系不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楼无辜嗤笑一声：“难道是贪恋美色不成？死者当时已年届六旬，就算她武功高强，年纪不显，也总有——”

“楼诊！”

楼无辜觑了一眼陆青莲的脸色，讪讪地闭了嘴。

陆青莲深吸一口气，字音咬得很重：“我尊重你的亲朋，也请你别这么肆无忌惮。”

楼无辜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抱歉。”

“能做出这种事，很可能与长平门有很深的过节。”谢恣意沉吟片刻，他忽然想起师姐在书缝里留下的那六个字，低声呢喃道：“又或者——被针对的并非长平门……”

“不，动机太过虚无缥缈。”谢恣意很快否定了这条思路，“回到案件本身来，凶手准备齐全，现场非常干净，并且还故意留下证物，误导调查方向。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计划周密。”

“据我所知，长平门当时正在举办千波筵，广邀武林中人，公开演武教习。此案案发，引起轩然大波。所以，你才会一现身中州，就被白道众人追杀。”

陆青莲眼前一亮，“你是说，凶手可能混在千波筵的宾客中？”

楼无辜摇了摇头，语气严肃：“我是说，凶手可能是千波筵的宾客之一，接受邀请，就是为了杀人。”

谢恣意点点头，“不失为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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