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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情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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阗州的三月最是宜人,已渐渐褪去了春寒料峭的味道,满城新绿柳色婀娜多姿,在和煦的日光下柔柔舒展。缠绵缱绻的如雪柳花婉转飘摇,漫天的飞絮织成一袭幻梦般的疏慵气韵。

许是受这风致影响,阗州人天性格外多情,私奔之事在当地时有发生,若真是两情相悦,到了这种地步两家人多会选择将事情压下去,顺手推舟成全了好事。像是闹到赵二娘子这般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地步,着实少见。

李奉连对冷着一张脸坐在堂中询问案件进展的赵广寒颇为头疼。

阗州赵氏虽不比天下四姓那般煊赫,但百代以来诗书传家,祖上出过不少文人雅士、墨客骚人,唯独人丁太单薄了一些。传到赵广寒这一代,便只有赵广寒与赵轻容这一对兄妹。

赵广寒文采极高,隐隐为南地的清流领袖,能与玉京文首阮疏楼平分秋色。而且赵广寒通晓庶务,将家中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即使是知县对他也十分恭谨礼遇。

李奉连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粗人,但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对于读书人的看法有了彻底的颠覆性的看法。

就凭赵广寒那张嘴,活人能让他说得恨不得登时蹬腿,死人能让他说得掀了棺材板跳出来。他办案十余年,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家属——打不得,骂不得,横不得。

赵广寒像尊大佛似的天天守在县衙里,搞得李奉连每天四处调查,如非必要绝不靠近县衙半步,奈何今天是个例外。

昨个儿底下巡逻的说有个其貌不扬的外地穷书生投了云来客栈,竟然得了客栈老板娘苏姑苏的青眼,修羽君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虽然不太明白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是怎么得了美人青眼的,但听着形容,应该就是他写信相邀的谢恣意。按他的性情,今日应该就会来衙门里了。

他一面焦头烂额地应对着赵广寒的犀利言辞,一面在心里掐着时间哭天抢地地盼着谢恣意早点儿来拯救自己。

另一边,谢恣意不到卯时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只秉了一盏小灯,趁着夜色去后院打水洗漱。三月间的黎明之前的时间,恰是一日中温度最低的时间,他一身单薄的旧衫实在有些不够看,触手处的井水更是冷到砭骨。谢恣意被激得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草草将自己收拾规整后,动作利落地毁尸灭迹。

后门捆着铁链上了锁,谢恣意摆弄了一会儿,撬锁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若是铁链叮叮当当响惊动了人就不妙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后院围墙,啧,不是一般的高,没两把刷子的飞贼还真翻不过去。好在他轻功还不错,翻个墙还是小菜一碟。

谢恣意足尖一点,身如鸿毛轻飘飘地落到了墙外,墙边的枯叶都未曾扇动一下,他随手将发带拨到身后,有些临水照花的味道,显然是对自己的轻功和先见之明颇为自得。

他优哉游哉地往衙门的方向去,熟料还没转过围墙转角,余光便觑到了一点荧荧摇曳的灯火,脚步不由地一顿。抬眼一瞧,提灯相侯的不是苏姑苏又是何人,只觉眼前一黑,唇边尚未成形的笑意便僵死在了脸色。

苏姑苏笑意盎然地迎了上来:“耶——这不是谢郎君吗?起得真早。” 他今日穿了一身明艳活泼的紫襦缃裙,裙摆处绣着妍丽的桃枝纹,外面披着浅秋香的竹纹斗篷,颊边衬着一圈儿细细的兔绒。他年纪小,皮肤颜色素净,生得又昳丽,任是什么颜色的衣裳也穿得好看,随意站在哪里都让人陡然觉得眼前一亮。

“苏娘子也早。”

“这天还黑着,谢郎君出来看星星吗?”苏姑苏提着盏小小的圆灯笼款款走近,借着递灯笼的动作,笑眯眯地握上他的手,心疼道:“谢郎君的手可真冰,可是身体不好?”他蹙着眉,打量着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微微叹息道:“若是身体不好,怎么不仔细些?这三月天破晓前冷得刺骨呢。”

他身体一直没有大好,纵是热夏,手脚仍是冰凉,何况他方用冷水洗漱不久。此时手指僵直,指节绯红,就连指甲根儿都泛了青紫,着实是冷得厉害了,恐怕一两个时辰都缓不过来。

谢恣意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从他手中接过灯笼,轻咳一声:“男女授受不亲。”只见苏姑苏走得更近,微微踮起脚来,双手缓缓地环在他颈后。谢恣意一惊,方退了半步,后颈便撞在了苏姑苏掌心,登时僵住了动作,进退两难。

“诶,别动。”苏姑苏的手很暖,轻柔扶在他颈后:“妾不够高呢,谢郎别乱动才好。”他离他很近,有些太近了,谢恣意垂着眼甚至能将他的眼睫看得根根分明。清冽的凤眼微微垂着,眼波流而不转,有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风姿,并不妩媚,反而显得有些冷漠。

肩上微微一重,谢恣意猝然回神。纤长的指灵巧的在他胸前打了一个花结,苏姑苏替他抚平了衣襟上的细褶,退开两步,偏头端详了一会儿,展眉一笑:“你穿檀色好看,衬得气色好。”

谢恣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苏姑苏实在替他系斗篷。这件斗篷并不算重,穿在身上却很暖和,针脚细密,绣工精湛,恐怕价值不菲。

说来他很多年不曾穿过这般艳丽的颜色了,也有很多年不会有人想着为他添衣了,他摸着领口的花结恍惚了一会儿,方才想起要道谢。

“这……多谢苏娘子,有心了。”这一次,要真心诚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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