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福仪式（下）（2/2）

黑袍男的妻子并不像她的丈夫那样畏首畏尾，她鄙夷地盯着红衣老汉，腔调中满是轻蔑。在生意场上被锤打了这么多年，她自认她这把绝世好刀比她丈夫还更锋利些。

她同戚策琰一样，早就识破了红衣老头和金蝴蝶这一唱一和的鬼把戏。

红衣老汉仍是笑笑的，他环视四周，发问道：“还有哪位善客愿意出价？”

得了指示的金蝴蝶马上跳起来，大喊道：“一万一百金！”

可那妇人却沉默了。她老神在在，不错眼珠地盯着红衣老汉，眼刀凌厉，刃上淬了明晃晃的挑衅——要么认输，收了这一万金，要么，你一分都没得赚。

老汉却并不接招。见没人应声，他嬉笑着，让手里的锣声不紧不慢地响了三下，朗声道：

“恭喜这位女善客！”

闻言，不止是那位久经商场的妇人，连戚策琰都有些错愕：难不成“贵子方”多年积累，已树大根深，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竟连一万两金子都不屑一顾了？

不对，他皱眉，心想，它要是真的财大气粗，上一场的吃相何至于如此难看，况且，从他们遇到的这一系列污糟事来看，吃干抹净才是贵子方的调性。

想来想去，戚策琰觉得答案应从主事者身上找，于是，他望向那红衣老汉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琢磨。

这人性格狠绝，应该是个狠角色。他想。

金蝴蝶飞走后，第三场开始了。

有了前两次的见闻，在座的都谨慎了不少，起价不高，往上累的数字也慎重了许多。少了搅局的托儿，数字飞的速度也不那么骇人了，堪称四平八稳。可这“三圣”只剩了两位，注定了接下来唱的戏是两虎争羊，而非群雄争霸或一统六合。

这时大家也或多或少地参破了局，过了五十万后就心照不宣地弃权，转而开始观赏玉簪女和黑袍男夫妻相互搏杀，可眼见就要触及一万金的房梁木时，却忽然杀出了个程咬金。

“九十万。”

戚策琰抬起手腕，坦然地接受了众人侧目。

反应最大的是黑袍男的妻子，看她愤恨的表情，应当是将戚策琰当做第二个托儿了。而后，妇人冷笑一声，抱起了肩膀，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放弃了竞价。看样子，她似乎是对这污浊的买卖彻底寒了心，不愿再二次受辱。

不过，戚策琰猜想，凭此女之精明，她之所以放弃，也可能是她知道有他搅局，这次的价码肯定会超过一万金，而一万金恰是她的底线。他联想到她丈夫先前为了几十两住店钱而恳求他人，不由失笑，心想说这夫妻俩本质都是一类人：为不值的东西，多掏一分钱都不行。

想到这，戚策琰不由望向了那根玉簪：这个人的底价又是什么呢？

他怠工之时，和期已兴高采烈地地抢了他的活计，率先将价叫到了一万金。而后，玉簪女沉吟片刻，报了一万零一百金。

和期是孩童心性，玩心重，但去的也快，如此一百两一百两地慢慢磨，让她渐渐觉得厌烦起来。

“一万五千金！”

豪迈地喊完后，和期被自己惊住了，看她僵硬的表情，像是才意识到一万五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数。

罢了。

戚策琰叹气，他本打算将生杀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慢慢叫价，慢慢消磨玉簪女的意志，等她犹豫到极点时，再主动提出同她出去交涉的，可谁料和期搞这一出，乱了他的阵脚。他只能尽力想象自己腰缠万贯，以便假装一副淡定模样，在脑中飞快思考对策。

红衣老汉眯起眼睛，向和期确认道：“善客，您确定您拿得出……”

“老先生，我想同他们出去说几句话，可以吗？”

玉簪女忽然站了起来。

红衣老汉脸上闪过片刻犹疑，但还是应允了。“当然，三位请自便。”他笑道。

待出了门，前后走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地后，玉簪女突然转身，她两眼含泪，朝戚策琰跪了下去。

“还请小侯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