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2）

“我是……陆云泽？”

箫逸用指腹在桌上抹了抹，没有灰，这才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过一本搁在桌上的书翻了两页，注意力全没在书上。

“朕原以为，只要让阿言与你再无交集，就能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辈子，回到冥界安生做他的第一殿殿主，没想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箫逸摇摇头，“命这种东西，哪怕是神，也改不了，该来的祸患迟早回来。”

偏偏真的有人肯牺牲自己为你改了命格，破了神没有轮回这个魔咒。

“陛下此话怎讲？”顾恒这时看起来已经冷静多了，能动用他的脑袋思考一些东西了。

“阿言是被那条小青龙捡回去的吧？”

“小青龙？”

“就是谢清旷。阿言在继位之前，救了那条小青龙一命。”

难怪谢清旷对苏言那么宠，原来是前世有救命之恩。

“我本来给阿言安排的是另一个人生，一条走上权臣的辉煌道路，一条与你毫无交集的路，没想到那条小青龙下手还挺快的，看到阿言的当天就把人带走了，让我的计划落了空，而我更想不到的是那条小青龙居然和你关系不错。”

“您不想让我见阿言，为什么？”

“冥界第一殿殿主突然提出要前往人间百年，你猜猜是何事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和我有关？”顾恒咽了口口水，迟疑问道。

“何止是与你有关，简直是因你而起！我真后悔当年没阻止阿言救你，让你自生自灭，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在不违背誓言的情况下除掉这个人，“你当初犯了大罪，理应被散去魂魄，可是阿言在我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你送上了往生路，除冠易服自请入狱为你顶罪！三百魂鞭，整整三百！”

顾恒觉得他嗓子哽着什么东西，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艰难地憋出几个字，“魂鞭是什么？”

“他是不是很怕痛？”见顾恒点头，箫逸突然笑了起来，“人人都说地狱有多么可怕，拔舌，蒸笼，刀山，油锅，石磨，听起来可怕，熬过了也就没事了，可魂鞭不一样，它的每一鞭都是抽在魂魄上，生生世世抹不掉，除非魂飞魄散。别想着什么行刑官会手下留情之类，第二殿那帮家伙，即便打我也不会手软。”

到后来，几乎是两三鞭下去苏言就昏过去了，等三百鞭刑完毕，苏言已经疼的站都站不住，别人一碰就直打颤，哪怕是这样，还不忘睁着一双失神的眸子看着他，虚弱的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

“你给他的伤痛，又何止这些！你说，我还愿意让阿言再见到你吗？让你再毁他一次？”

顾恒腿软站不住，一下子跪了下去，他仰着头，微微张着嘴，仿若即将窒息而亡的人那样艰难地呼吸。他想起屏山的那一剑，他用那么恨的目光盯着阿言，用那么狠的力道刺进阿言胸膛……

阿言当时得有多疼啊，可是他还得忍着，还要把谢清旷带出去。带出去之后没人给他疗伤，没人关心他。

顾恒死死捂住胸口，那一剑穿透了时空，以同样的力道钉在他心口，他感觉不到那团**在跳动，疼痛迎面而来，瞬间拍碎他其余感官。痛觉在一瞬间被放到了最大，他在湮灭神智的痛苦中艰难保持一线清明，那点火光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能被汹涌的潮水打灭。

萧逸猛地站起身，惊愕地盯着他身上逐渐渗透出的柔柔白光，那白光慢慢浓郁，凝作人形，眉眼清晰可见。

萧逸不自觉红了眼眶，喃喃喊了声大人。那人影在几个呼吸间就开始变淡，似乎是听到箫逸的呢喃，在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回过头冲萧逸轻轻笑了笑，露出脸颊上浅浅的梨涡，最后化作一个小白点，须臾间消失。

与此同时，血池上的苏言额头有白光微微一闪，小小的花苞舒展开，一朵扶桑花印记鲜红夺目，很快，那点印记就隐没在白皙的皮肤下。血池水卷起滔天巨浪，苏言的身形在翻滚的血池水中巍然不动，猩红的血水如同蚕吐丝，把他一点点包裹在里面。审判之剑低声响震，哗哗的水声和低沉的剑鸣犹如一唱一和的歌姬和琴师，奏出独一无二的绝妙曲子。

萧逸倏尔转头，眼中惊疑更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团血红色的浓雾，那雾时聚时分，偶尔露出一线金色光芒。

大人曾在哲谨身上留下自己一缕神识，莫非……他呼吸急促，脑中思绪万千。

心脏砰砰直跳，半晌才勉强平复激动的心情。

顾恒完全不知道因他发生的这些事。他跌跌撞撞地膝行着，抱上箫逸的腿，抬起的眼里满是祈求，“求求你，你让我见见阿言，我想他，我想他。”他说到最后哽咽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我想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言。被自己言语调戏到耳红的苏言，谨慎试探自己想法的苏言，因自己的拒绝而失望伤心的苏言，屏山上浑身是血的苏言，一遍又一遍捧着翠玉镯子看的苏言，想笑却又故意板着脸的苏言，红着脸咬着唇心甘情愿说把身子给自己的苏言，低声问他想不想要孩子的苏言，义正言辞的苏言，还有最后焦急万分的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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