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2）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长松手中的血剑被什么东西用力荡开了，他猝不及防之下后退了两步。

顾恒早已昏过去了，顾长松看见他身上那道白的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道屏障，稳稳的护着顾恒。

那人虚幻的影子在白光中浮现，广袖长袍，是顾长松最熟悉的样子，幻影看了看地上的人，对顾长松一声接一声的呼叫不闻不问，微微弯腰，伸手想触摸顾恒的脸，手伸到一半，便如烈日下的薄冰消散了，屏障光芒却愈发强盛，几乎刺的人快睁不开眼了。

“师尊！”顾长松大惊，不自觉走上前，随后猛地一掌拍向身后，那东西受了阻碍，稍微顿了顿，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他。

那东西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抹灰色的残影，力气也大，震得顾长松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那剑气更强大，刮在肌肤上生疼，顾长松伸手一抹，脸上竟被剑气割破了一道口子，妖异赤红如朱砂的鲜血顺着脸颊慢慢流下，香甜的血味在空气中弥散开。

顾长松一惊，还没等他思考这是什么，那灰影就折了回来，以雷霆之势向他扑去，他飞速后退，灰影刺了个空，刺进地上，只留个灰色的剑把在外面颤颤巍巍。

这要是被刺中了，还不得当场血飚三丈啊，顾长松摸摸鼻子，心有余悸。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灰影便从泥土中炸了出来，他扭腰躲过飞溅的泥土，随即腾身而起，手上的血珠如暗器般甩向那灰影，灰影速度不变，刀切豆腐般穿过那几滴血化成的盾牌。

顾长松长吸了口气，于半空之中将那柄以他心头血幻化的血剑踢了出去，自己借势又向后移了一段距离，脱离灰影的攻击范围，这才飘飘然落到地上，抹了把冷汗。

灰影和血剑相触，发出炭火和水相遇的滋滋声，那把以顾长松血液幻化出来的剑悄无声息消融了。

灰影似乎就是为了毁掉他那把血剑，目的一达到便静止在空中不动，让顾长松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把灰色的剑，剑长二尺七，剑身狭窄，剑柄盘旋着古拙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审判之剑！

认出这把剑，顾长松瞳孔一缩，猛然扭过头。

他刚放到树下的苏言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被挑断脚筋的左脚好端端踩在地上，曾血肉模糊的手掌也恢复了完好，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步伐缓慢稳定，唇角染着血。

走到一半，他咳了几声，扭头吐出口暗红的血来，用手抹了。他神色冷漠，犹如冰雕出来的人，精致漂亮的没有半点儿生气，唯有在看向顾恒时，眉眼间会稍微带了点暖意，让他有点儿人情味。

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顾长松通过他气机的变化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的不是修仙者苏言，而是冥界第一殿殿主，审判之剑的主人。

他想不到，苏言竟会在顾恒生死存亡之时硬生生冲破箫逸的封印，召唤出了审判之剑，救下顾恒一命。

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顾长松觉得嘴里苦涩极了，这人的深情，让他又爱又恨。

他抬头望向天空，天色碧蓝，云色洁白，但仔细听去，会听到一阵阵低低的嗡鸣声，那声音有着古老而神圣的韵律。

是天道在出言警告。

以凡人之躯驾驭审判之剑，有违天道。

魔族喜怒不定，上一秒还在悲伤，下一刻便换了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苏言，甚至抬了抬下巴说：“苏殿下想凭此留下本座？”

周围的空间随着苏言的动作不断挤压，扭曲，最后承受不住开始一点点碎裂，发出轻微到不可闻的声音。

苏言对天道的警告

不以为意，他招了招手，让世上妖魔闻之色变的审判之剑乖乖巧巧落到他手中。

手腕一翻，随即欺身而上，顾长松沉着脸，指尖在脸上飞快一抹，血色长剑堪堪挡住迎面而下的剑锋。两股力量相着，顾长松闷哼一声，苏言神色不变，眼神愈发冷冽。

和顾恒交手时，顾长松有所保留，好玩的猎物得慢慢来，一下子玩死了便少了很多乐趣，何况，他更想看到苏言逐渐崩溃的神色，可这会儿，他再有保留，可能得把命丢在这儿。

审判之剑这名儿可不是说着好听的。

两人缠斗片刻便各自退开，苏言稳了稳身形，视线凝固在顾恒染血的唇上，伸手拭去刺眼的血迹，他动作温柔缱绻，语气却冷的不带一点儿感情，看向荣落的眼中也是一片冰冷。

“杀不得？”

属于上神的神压随着这句话以苏言为中心释放出来，这一刻，捕食者忘了捕猎的动作，被捕者忘了逃跑，两者形成了一个很神奇很和谐的场景，呼呼大睡的动物醒了，**的动物停了下来，生死搏杀的动物不再争斗，在洞府里修炼的妖精们停止修炼，化作原形离开洞府，甚至有些植物也在抖动着树干表示它们的喜悦。

方圆百里之内，但凡有灵性的活物皆是头朝一个方向，甘心臣服，以最虔诚最恭敬的动作来迎接这世上最尊贵的种族。

披着顾长松这张皮的荣落处于神压中心，呼吸困难，气血上涌，但他面色不改，将涌到喉咙的一口腥甜给咽了下去。

他甚至还笑了笑说：“苏殿下这是哪儿的话？谁不知审判之剑审判七界，上可斩神，下可灭鬼，便是众神之上的神王，也是可以斩的，哪会杀不了我这小小的魔？不过我荣落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苏殿下想杀我，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话说到最后，已带狠厉。

苏言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掌中神器光华流转，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竟发出了声声清脆剑鸣，苏言便在剑鸣声中冷冷道，“你不妨想办法折了它。”

审判之剑是修宁大人的伴生神器，莫说没办法折了，便是有，荣落也不会这样做。除了神界那座空荡荡的宅邸和长烟外，这是修宁大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他笑了两声，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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