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左萧躲在门后怅然长叹。他比谢清旷大了十岁左右，算是看着谢清旷长大的，看着谢清旷从爱捉弄别人的孩童变成个护弟小狂魔。

因为全程参与，所以他才知道谢清旷对苏言到底有多么宠爱。

苏言是被谢秦捡回来的，一上山就是二公子，被谢秦两父子宠着，自然会有其他弟子心生不满。

左萧还记得那是苏言上山两个月的某一天，天气很好，谢秦有事下山，谢清旷在后山练功，他握着医书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谁知道竟然让他碰上了场私斗。

世家门派是严禁弟子间私斗的，有什么恩怨大家在家主掌门面前禀明了才能开始以武解决。

左萧见状赶忙躲了起来，他本想事不关已，可抵不过好奇心，于是小心翼翼拨开面前的草丛往外看。

苏言被五六个弟子围在中间，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内容。

那领头的孩子似乎说了什么，左萧看见苏言慢慢摇了摇头，那孩子瞬间就怒了，伸手将苏言推了个踉跄，接着苏言又被后面两个孩子抓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膝盖被人踹了一脚跪在那领头的面前。

领头的孩子猖狂笑了起来，恶声恶气又重复了一遍，苏言还是摇头，那孩子甩手就是一耳光。

苏言左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依旧是倔强的摇头，那领头的一挥手，其他围在一旁的孩子全都涌了上来。

他们多少还有些顾及，只是拳打脚踢。

左萧看到这里，悄悄起身离开了，还没等他走多远，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谢清旷练完了功，想找苏言玩儿，结果苏言房里没人，他念着苏言喜欢安静，便一处处的找，谁知竟然他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弟弟，他第一眼就想保护的弟弟，现在被人按在地上打！

谢清旷眼眶立刻就红了。

他出现的时候那群孩子已经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哆哆嗦嗦的跪下，完全不复刚才群殴苏言的气势。谢清旷都快气炸了，但很神奇的是他并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很冷静的走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苏言，问过那几个孩子的名字后就离开了。

苏言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左萧被人叫过来给苏言上药处理伤口时都忍不住叹息那群小崽子下手真狠。

当天傍晚谢秦回来，谢清旷把这件事如实禀告，谢秦大怒，立刻派弟子叫了那几个孩子过来。

审讯是在苏言房里。

谢秦问他们为什么打苏言，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只是一个劲儿磕头求饶，谢秦又转头去问苏言，苏言说他们想让他离开苍云山，他不愿意。

左萧瞬间就明白了。

谢清旷气的几乎昏厥，又问出主意的是谁，这时候那些孩子们没有迟疑，飞快地供出主使者。

谢绮。

左萧记得这个孩子，似乎天分还不错。

私斗是大事，敢打二公子更是大事，谢秦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谢清旷处理，彼时谢清旷下令废了那几个孩子的修为，断了经脉，逐出苍云谢家。

谢秦觉得这个惩罚太重了，谢清旷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国没有规矩就不是国，同样，一个家没有规矩就不是家，我苍云谢家之所以能存活数百年而不倒，所凭什么？无非就是规矩二字！家规之中白纸黑字写了不许私斗，而他们呢？仗着父亲您不在就敢乱来，可是将家规放在眼里？将您放在眼里？！这事虽小，可它的影响却极大，父亲您若是轻饶了他们，他日说不定会有更多人效仿乱了家规，那时父亲您又当如何？不若依孩儿所言，杀鸡儆猴。”

他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不过是气谢绮敢动苏言罢了。

再然后是左萧看着那个十来岁的少年从一众长辈中夺得家主之位，鲜血顺着衣摆滴落，蜿蜒了一路。他跟在谢清旷身后，看到年轻刚上位的家主在门口迟疑着不敢敲门，生怕身上的血腥味冲撞了屋里那个淡雅似梅的人。

谢清旷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苏言不用如其他弟子一般着谢家弟子服，原因是因为谢清旷曾看见苏言对着一叠青色皱眉。——当然，其中也不乏苏言个人的努力。

自那以后，左萧才真正明白谢清旷对这个捡来的弟弟宠到了何等地步，不惜为他单独破了家规。

苏言跟着他师父离开后，左萧明显看到谢清旷的笑容变少了。苏言有时会寄信回来，每次都是寥寥几个字，谢清旷却宝贝地跟什么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念念不舍地放进匣子里，再放到床头暗格里。

苏言很少回来，即便是回来也待不上几天，但是顾恒不一样，这个比谢清旷小了四岁的孩子经常往苍云山跑，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稀奇，顾恒古灵精怪又很调皮，爱捉弄谢清旷。左萧甚至觉得，他们在一起就是俩长不大的小孩，一丁点儿事情都要争个输赢。

谢清旷见到顾恒和苏言时，是他笑容最多最真实的时候。

他回忆地入了神，冷不防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看见顾恒那张放大的脸，吓得他后退半步撞在墙上。

顾恒好奇道：“左长老你在这儿傻笑什么呢？莫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给我说说，我让人给你开后门。”

左萧恨恨瞪了他一眼，揉着腰走了。

“我没听说左长老腰不好啊？”

谢清旷淡淡瞟了眼墙壁某处：“大概是不小心撞了吧。”

“嗯，”顾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伸手把那半块多余的砖头拿下来扔到一边，“这件事影响很大，我待会儿得给叶伯伯说一声。”

谢清旷目光落在半块转头上，又看看顾恒，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黏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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