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寝殿？殿下？苏言无声冷笑，他自七岁起便成了孤儿，所谓亲人，不过是已仙去的养父谢秦和义兄谢清旷而已，又如何当得了这尊贵的“殿下？”还有这什么第一殿，他听都没有听过，怎么会是这里的主人？

能勾起人内心最深的回忆么？可惜了。

“殿下，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陆云泽见他半天没出声，急的不行，转过身就要离开， “我去找陛下。”

“阿泽，过来。”陆云泽刚转身，便被苏言叫住，苏言冲他勾了勾手指，陆云泽迟疑着上前。

他总觉得殿下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胸前便是一痛。

眸子骤然睁大，陆云泽震惊的低下头，不知何时被苏言握在手中的匕首此刻狠狠的刺进他胸口，在体内流窜破坏着经脉的灵力比不上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寒冷和疼痛。涌出的液体被层层黑袍尽数吸收，只闻到空气中渐浓的血腥味。

陆云泽脸色苍白，浅褐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看到这个人心里去。

苏言在他复杂的目光中轻笑出声：“陆云泽是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心跳乱了一下，心慌来的很突然，苏言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接住一点点瘫软到地上的人。他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心口涌上来的恐慌，拔出匕首，用指腹拭去温热的液体。

“或者说，我并没有这段记忆。”

只是，他为何会感到隐隐的心痛，仿佛那把匕首不是扎在陆云泽心上，而是他的心在流血。

陆云泽动了动唇，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几近叹息的话：“终究是我太傻了啊……”

他的沉沦，他的爱慕，换来的只是苏言冷冰冰的一句“我并不认识你。”

一直支撑他的支柱瞬间便塌了。

身为冥官，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一把匕首杀死，哪怕这把匕首上附有苏言的灵力，可陆云泽此时压根就没有求生的欲望。

阴冷的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一寸寸的冻结经脉，凝固血肉。

他跪倒在苏言面前，扬起头，惨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弧度，那笑容中包含着的自嘲和迷恋让苏言不自觉的挪开眼。

苏言听着他渐弱的呼吸声，一步步的走出这座所谓的寝殿。

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苏言仿佛透不过气一般大口喘息。

身后的景物如潮水般退去，他明白，这个幻境开始坍塌了。

最后回头看了眼已经模糊了的场景，明明什么也看不清，而他却仿佛透过这层幻境，看到陆云泽跪在地上努力挺直脊背的模样，脑中不自觉想起对方那绝望痛苦的眼神。

他是不是，曾经真的认识这个人，只是最后忘了？不对，他认识的应该是顾恒，这个人不应该用顾恒的脸。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便感到一阵眩晕，幻境彻底坍塌。

眼还未睁开，手便向枕下探去，熟悉的触感带着些许温度落入掌中，苏言猛松了口气，然后一把掀开被子，握着凝霜，打开窗户蹿了出去。

幻境坍塌的那一刻这只幻妖就感觉到了，她抹了抹唇角溢出来的血，向远处逃去。

苏言如一滴墨，无声的融入夜色之中，他敛去自身的气息，借着树林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月光下那个逃窜的身影。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穿着红衣，应该就是那个老者口中的红衣女鬼吧。

那幻妖假扮的女鬼发现苏言时，死亡已经悄然展开翅膀将她笼罩其中了，她扭曲了一张娇好的脸，嘴张的大大的，唇瓣不停在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与苏言缠斗了一会儿，终是不敌，带着不甘死去了。

苏言看着月光下的尸体，略微皱眉。

之前那个幻境极为真实，真实到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历过，他在书上看到过，幻妖构建幻境的能力越强，它们的战斗能力也就越弱，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抬起的脚步被无意中瞥到的那个暗红色的东西吸引，苏言折回去，俯身拾起那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碎片。

碎片被托在手中，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苏言就惊异的发现自己体内本来安静的灵力开始躁动起来，似乎想和这块碎片融合，事实上，他也真真切切的看到碎片上的光芒逐渐渗透到他的指尖。

心中一惊，刚想将碎片扔出去，他就看到了更为惊奇的一幕。

本来已经渗入肌肤的红光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了出来，不仅如此，一缕浅薄如雾的灰色气体将红光包裹，那红光不停的闪烁，似乎在挣扎，但还是逃不过被缓慢而坚定的吞噬。

最终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块平淡无奇的碎片。

另一边，从不做梦的顾恒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在一处从未见过的宫殿里，身前站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他似乎说了什么话，神情紧张。那人神色淡漠，他转身欲走，那人叫住他，他回过身，迎接他的是一把插在心口上的匕首，他疼的站不住，瘫软在地上，那人动了动，是个要伸手的动作，不过没伸出来。

他努力睁大眼，看不见那人的容貌，只听到那人冷淡的声音在说我并不认你，心突然疼了起来，恍惚中他竟不知是心在疼还是伤口在疼。他倒在地上，无比绝望的看着那人渐渐消失在他视野中。

他张开嘴，叫出的却是殿下两个字。

含着绵绵情谊和灭顶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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