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风刻(1)(1/2)
禁足的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克扣饭菜月例的事情,我仔仔细细地把装月例的那个小包翻过去翻过来的数好了才放到了小抽屉里。
“再过半月就是安乐公主的生辰,主子得思量一下送什么好。”我才刚刚喜滋滋地把抽屉关上,翠儿就在一旁提醒我。
“我们不是在禁足吗?”我茫然地抬头,“我又没法去吃酒,也要送礼吗?”
“哎哟我的主子!”翠儿急得跳脚,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围着我念叨诸如“安乐公主最受太后喜爱”“如今主子是被太后禁足,若能让安乐公主替主子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能脱离困境”之类。
翠儿待人接物没什么问题,就是有时候有些过于理想化,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有点不切实际。她没有想过,即使我把抽屉里的碎银子全部拿出来去张罗一个什么饰品什么画卷,也不会给安乐公主留下除了寒碜之外的印象——宫里的有钱人太多了,哪怕惆怅地说着自己家族大厦将倾的芫嫔,一包一包的碎银子送人也从来没有眨过眼睛。让我去和同样禁足迫切需要笼络人心的惠贵妃拼送礼,人家可有一个当亲王的儿子当后盾呢!
我这才又想起晋王来。禁足的日子过得过于平静无波,以至于我基本好几天都不会再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就夜半突然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也随着长时间的无事发生渐渐在消褪。
禁足的前几天我好好地睡了几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饿醒了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下午同翠儿和阿水收拾收拾宫里的东西,趁着太阳还不错把被子啥的拿去院子里晒晒,晚上吃了饭早早地又睡,把之前缺失的睡眠给一口气全补了回来。
然而五天之后我就受不了了。整个西偏殿的被子都被我们晒了一遍,全部散发着阳光的芳香,古玩架子上的瓶子啊盒子啊也被拿下来挨个擦了好几遍,连院子角落生的几窝杂草都被我拔干净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垂下来的床帐穗子发呆,觉得已经把这辈子的觉都提前睡完了——麻将被收缴了,叶子牌也被翠儿收了起来免得再引起祸端,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刚刚穿越来的时候,找不到事情做。
芫嫔自从禁足之后就把自己给关在了正殿,连阿衡想进去送饭都要在门口轻言细语说好久的话。我觉得有些担心,也觉得这是自己闯祸叫她受了无妄之灾,就问阿衡我能不能去看看她,陪她说会儿话。
“娘娘在殿里抄女诫呢。”阿衡睁眼说瞎话,“林主子放心,娘娘过几日就好了。”
她见我依然站在殿门口没有动,只眼巴巴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柔下来:“真的,我们娘娘心思淡惯了,禁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此番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小主宽心,不要觉得愧疚。”
我第一次觉得思元殿是那么的小,四方的宫墙就像一个框,风能进来,云能飘过,人却只能被锁在里面抬头仰望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那些电视剧里的宫妃声泪俱下哭诉的孤独,每当头顶有飞鸟经过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衣食不缺却别无它物的监牢,宽敞的宫殿在一点点变小,身处的空间在逐渐逼仄,我甚至有种自己在染上幽闭恐惧症的错觉。
禁足的第十二天,我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拿小树枝把一队正井然有序搬食物的蚂蚁给扰乱,看它们手足无措地原地乱转我心情终于好了些,做坏事的感觉真好。说不定这就是这些女人非要给别人也给自己找点麻烦的原因,宠爱和荣耀暂且放在一边,人需要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我抬头看见了一只猫蹲在宫墙上,它坐在那里歪着头看我,尾巴端庄地围了自己的脚一圈。这是一只背上纯黑,肚子和四只肉垫雪白的猫咪,看起来不算幼猫,但是也不胖。夕阳照在它的背上,把它整只猫都照得油亮亮的,看起来很有精神。听说宫中的仓库那边有太监养了猫抓老鼠,我一直都没见过。我屏住了呼吸,怕一起身就把它给吓走了。
“主子!”阿水小跑着过来大声喊我,那只猫儿一溜烟就跃下宫墙不见了。
“做什么呀?”我有些气,好容易有个新鲜的东西让我观察一下,这下好了,下次见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我听,听来送饭的御膳房宫女说的。”阿水脸色苍白,眼睛因为受到惊吓而瞪得老大,“何贵人昨晚上失足落了御花园里的锦鲤池,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就飘在那里……周围全是红色的锦鲤绕着她游……”
她描述的场景让我打了个寒战,眼看着她还要绘声绘色地继续添加细节,我赶紧挥挥手叫她不要再说了,再说我脑子里的画面就要动起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