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相惜（1/2）
“铭儿。”
“何事？”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咱俩招一批水灵根的孩子吧，你养。”
“凭什么我养！好好的，你怎要走那些邪门外道？莫不是吃错了丹药！”
唐斌见慎思铭火气又上来了，笑笑，走上前继续说：“你看这凌云峰，山好水好，要是能再养一山的弟子——”
“那你就变成了千夫指的魔头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想，不可能！”慎思铭不等唐斌说完，就打断了他的后续。
他也不气恼，负手而立。两个人站在瞭望台，一黑一白，掌门身着黑袍但却没有一点仙门大佬的威风架子，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继续对慎思铭洗脑道：“嘴，那是长在别人身上的，由他们说去，我唐斌若是怕人诟病，也不会成了雾凛仙都的掌门不是？”
慎思铭瞪了他一眼：“少来，不是据说理应继承掌门之位的王奇飞升了么！雾凛仙都创立始祖九洛神尊，只有五个徒弟，死了仨！自己与王奇先后飞升，除了你，没人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慎思铭进了雾凛仙都，就是怪脾气，说话那叫一个难听……唐斌早就习惯了，却也并不将他的话向心里去。不过被他这一遭翻旧账，心里还是硌得慌，明显可以看出神色都变化了许多。
“铭儿，你不了解的事，就不要与那种逞口舌之快的无所事事之徒谈论些个有的没的。”唐斌回应慎思铭道。
“我说错了？”
“那你想知道真相吗？”唐斌问他。
“什么意思？”
“嗯，你且当个笑话听吧，不过若是敢说出去，别怪我不顾及师徒情谊了。”唐斌说完，闲来无事将脚边的小石子踢下瞭望台，石子叽里咕噜地从山侧滑下去，很快就看不见影子了。
“那……我还是不听了。”慎思铭见状，识趣地想溜之大吉。
“站住！我们毕竟是师徒，你说走就走，我可没应允！如果……我偏要告诉你呢？”唐斌笑对满脸无奈与嫌弃的慎思铭。
“师尊且说，思铭洗耳恭听！”
“铭儿，你……想成仙吗？”
“我又没成过，自然是没想过，不可能的事想它做甚？放眼望去，只有九洛神尊与王奇是飞升了的。雳鸣山的兰世杰不也是在渡劫被劈死了？若久家，更惨些，据说都没人迎来过劫雷。成仙就意味着要遭雷劈……”
“那你真的不想？”
“当然。”
“嗯……早晚要遭雷劈的，早做准备还是好的……你说的不错，我们雾凛仙都山好水好，连劫雷都特别喜欢。”
唐斌这番不着调的调戏倒是听得慎思铭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
“所以啊……当初我就是准备的有点全，与你王奇师伯算起，我们飞升渡劫的时日略近。而后一日共同闲游……第一遭劫雷劈过，我硬是靠着早年炼就的法宝与自身的功法底子，毫发无损撑了下来。”
慎思铭听闻唐斌这么说，疑惑地看着他……
“等等……那这么说，你不是……可，王奇也……”
唐斌伸手比作一掌示意他听自己继续讲下去。
“兴许是我运气不好罢……紧接而来的第二道劫雷正欲击中你王奇师伯，我当时虽看似毫发无损，实则已无力招架多余的哪怕是一招一式。他向我这里跑，我们离得太近，他又骤然闪身……”
慎思铭注视着唐斌……听起来好似挺可笑的一件事，但他却笑不出来，唐斌更是欲哭无泪，且已经不愿多说下去。
“那……那这理应是……是仙界的过失！王奇可有在再挨劫雷？”慎思铭看唐斌的表情好些了，继续问他道。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哪有多劈几次的道理！你以为连千晟哪！”唐斌云淡风轻地掩饰着这种说不出的尴尬与辛酸。
“可……可明明……你……王奇就这么飞升了？凭什么啊！仙界就这么无动于衷吗？”慎思铭并没有像唐斌预想的，会嘲笑他或是质疑此事的真假，反倒开始质疑起仙界来了……
“没错，就是这么无动于衷。”唐斌正面解答了他的疑问，又继续说：“我在危急关头，用上了全部家当与毕生所学，保住元婴。然后，继承你师伯的衣钵，就成了雾凛仙都的掌门……”
“那……王奇他……”
唐斌看着自己的傻徒弟，无奈地回应道：“你是王奇，你会揭发当日掌管劫雷的神仙么？即便揭发，你觉得，他不被反泼脏水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是与你王奇师伯三观不合，倒也没什么过节。但我若地仙渡劫位列仙班，换作你是王奇，你害不害怕？就算是他突飞猛进，我奈何不了什么，新飞升的小仙也不过蝼蚁，以王奇的个性，他还是会忌惮我的，不是吗？”
慎思铭听到这里，白眼道：“我又不是王奇，我怎知？还有，那你岂不是这辈子成仙无望了？若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收水灵根的弟子？”
唐斌差点气到吐血身亡……
“我要是真的想炼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水灵根的，你可是现成的。”他开始假意吓唬慎思铭。
“要杀便杀，活了一千多年……值了。”慎思铭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他这个样子引得唐斌哈哈大笑。
“铭儿你啊，你是蠢到家了，还是不信我呢？我成仙无望，不是我修炼的问题，那我即便是走再邪性的路子，也是注定徒劳。再说，炉鼎这种邪性东西，也不是说能成就能成的。我记得……好像墨隼的古籍里的确有记载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但却也不是说，只要是个水灵根的，都能成。”
“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嗯……你懂。”
唐斌看慎思铭略显尴尬的表情，故意拿出一副说教的姿态道：“哎呀铭儿，这你可有所不知了，我就这么跟你讲吧，你想啊，一百个人里，假设能炼出来十个，那这十个就够些个你心目中的猥琐之徒抢破脑袋。有些人天资不行，这倒真不失为一条出路。”
“这幺蛾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哪里是出路！比妖邪还下作。”慎思铭不屑道。
唐斌闻言，继续说：“不错啊。所以呢，正是因为转化率的问题，她们被抓捕贩卖也是差不多快绝了迹。现在水灵根的人，本来数量就不多，况且质量又不好……已经成了普遍现象。民间以讹传讹的说法也愈发邪乎。不过我估计你要是被抓走的话，有九成几率定是能成的。”
“我是男人！你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慎思铭白眼差不多已经被唐斌气得翻上了天。
“不不不，你若是在外面，也是危险得紧。这东西不分男女，成一个是一个，你底子好，价钱肯定高。”唐斌继续与慎思铭逗趣，看他哭丧个绿脸，刚才被翻旧账大仇得报。唐斌心里这叫一个美……
“那要是不成呢？”
“死了呗，还能有怎样？啊，对了，一般你们这种，都是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卖给些个对死人情有独钟的变态，也还是能赚些外财的。”唐斌云淡风轻地回答他的疑问……
“……”
“行了行了，你别用这种生无可恋的眼神看我，时辰到了，墨隼和天义派联合出品的集魂万鬼阵差不多成了。咱们，给他个惊喜。”
“你这哪里是……”
“记住，谁都不能用自家的功法，敢暴露你是雾凛仙都的，回家我就把你炼了高价拍卖！”
“……”慎思铭黑着脸一动不动。
“你要那么多魂魄，养得起吗！”慎思铭哀怨地看唐斌。
“哎呀……我又不是都带回来……磨蹭什么？不想当拍卖品就过来！我开传送法宝了？”唐斌继续嬉皮笑脸。
慎思铭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唐斌看似三十多岁的样貌下，耳后的青丝中掺了些许灰白。可能是渡劫后元气大伤，导致他不能完全恢复，或是他不在意这些细节，不算明显的“岁月痕迹”在唐斌身上的故事，就沉重了许多。
“铭儿你看什么呢？我可是你师尊，你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赶紧断了念想！我们家孩子都比你大上几千岁……”
“滚！你闭嘴！我是看你有白头发！”
“废话！我好歹也是与王奇同龄的，有白头发再正常不过！”
唐斌看慎思铭盯着他脖子看，知道他看的是白头发，开这个玩笑，也是想让他转移注意力。掌门不喜欢被人同情的感觉，更不喜欢别人心疼他的境遇。等慎思铭站好，两个人一瞬间在深蓝色的幽光下消失无踪。
再次闪现，是在北地的某处不知名的山谷。至于为什么是北地，从两个人趴着地方的积雪，也不难猜出来。人间四月，东璃大陆只有北地有四季严冬这种变态的地方。
“别打喷嚏啊，忘了告诉你来北地多穿点了……你说，天义派和墨隼联合出品的……啧啧啧……还集魂万鬼阵……群魔乱舞还差不多！太次了……”唐斌的吐槽比输出更疯狂，慎思铭不住地向他投去白眼。
“嘘……”
“不是我说啊，铭儿你看那个阵眼！那是个什么东西！天义派没好东西也就罢了，野狗你指望着它吐出象牙也不现实，墨隼也拿不出点像样的玩意了……”
“你小点声啊！”
“你再看……山下还那么多人守着，四面环山！跟不归郡有什么区别！这个地方选址就很糟糕！还真以为是不归郡哪？人家地方大，坡度平缓，不怕雪崩，这要是雪崩了！那……铭儿我跟你说啊，阵眼里那块羊骨头被埋了，这还万鬼……有两千不错了！我都有点后悔来了……一旦雪崩，放出来的孤魂野鬼且不谈，那山下的兔崽子们，都能被埋得三丈高还不止……谁选址搞这么一个鬼地方……这脑子里装的是豆花么！”
“我……”
慎思铭才是最后悔来的那个……且不说掌门的吐槽之力已经抑制不住了，说好的一起过来截胡查水表，你现在又开始疯狂吐槽人家基础建设差得一批！说来也是你，嫌弃也是你，到底是想怎样？死冷的天，慎思铭冻得都有些微微战栗。
“你看看这阵设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放浪随性的风格，咱们家你师祖的阵法，那是绝对的巅峰经典！可你抄也抄得像一点啊！抄了个壳子还抄错了！里面那叫什么玩意……丧心病狂！简直不可理喻！”
慎思铭冷漠地看着自家疯狂吐槽的师尊……
“你再说下去……难保咱俩不被发现……”
“哎呀……不是我说啊，你且看……太次了！”
“那这一票还干吗？”
“干啊！啊呸！我们这叫拯救苍生！都一千年了……当年职业病的说辞还改不了！”
“那这苍生，师尊我们到底救不救？”慎思铭强忍十级胃痛冷着脸看唐斌。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唐斌斜眼笑道。
“……”
山谷里，集魂万鬼阵的看守也是无聊，拿着千里望四下打量着附近的雪景。
“老大……你看……山上的那块石头……好像动了……”
只见那看守哆哆嗦嗦地对身边的另一个修士说道。
“瞎说什么呢！这么多鬼魂儿，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千里望坏了吧！”
“哪能啊！云川雾凛仙都的正品，质量好着呢！真的……真的在动！老大你看啊！西北方向！”
那个领头的看守一把夺过千里望，远处却是有个东西在动，仔细看去，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个活人爬在那，似乎对着空气凭空说些什么，然后是假装被发现了似的拔腿就跑。
“来人！西北方向，有外来的！正向南逃跑，随我把他抓回来！”为首的看守将千里望丢给身边的人，提剑就向唐斌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个瘦高的！留在这里看着阵眼！”
“好……”
应声说好的，正是换了看守衣服的慎思铭……
这些人大概穿的是天义派的衣服，让慎思铭看着阵眼？然后他就不出所料地把阵眼里巨大的羊头骨一剑分成了两半……唐斌肯定是追不到了，集魂万鬼阵也算是破了个大概，成百的鬼魂没了束缚，开始惊恐地疯狂逃窜。还有些漫无目的留在原地发呆的。
有些比较凶狠的，直接是见了活人就俯身，而后，慎思铭坐在石头上围观自相残杀……暴*乱的人群中，弱小，无助，害怕的神情，你能想就是这个货趁人不备劈了阵眼压鬼的东西？师徒二人的演技可谓是搭个台子就是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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