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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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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儿身形一顿,这才停了下来。

“听话。”

“……”

小九儿转过身来,眼角分明带了些湿意,凄声道:“公子,小九儿不明白,您为何不肯留在宫里,为何非要来这等地方平白受人折辱?”

不远处假山掩映里,沈承渊微微眯起眼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临,似是在等着他的答复。

月光下谢临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他就那样站在那,轻轻闭上眼,荏弱而缥缈得不似在人间。

一时间,静默流转在二人之间,似乎一切或悲或喜的情绪都被这寒凉夜色冻住,天地间安静得只听得到小九儿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若你想回宫了,我明天向皇上请一道旨意,将你送回宫去。”

良久,谢临才淡淡道,声音平和如水,像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九儿握着扫帚的手指发白,颤声道:“公子,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小九儿是贴身伺候您的人,皇上待您如何,小九儿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皇上把您珍宝似的捧在手里,怕您冷着热着,各种珍贵药材流水似的往咱们宫里送,一个月来咱们宫里的次数比翻牌子还多上几倍,您为何要……”

“住口!”谢临突然打断他,像是被踩到什么痛处,声音蓦地提高,脸色也骤然冷厉。

“公子!”小九儿不退反进,逼视着他,仿佛要把多日来的委屈不解一股脑倒出来,“小九儿不知道您到底想要什么,但这些日子来我只看到您受苦受累,没见您落着半分好!求您不要再同皇上怄气了!只要您肯开这个口,皇上他那么疼您,决计不会看着您在这种地方……”

“我叫你住口!听到没有!”

谢临眼中的温和淡然一寸寸破裂,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猩红。梦魇一般的记忆扑面而来,这一句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连声音都变了调。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话音未落他就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声沉闷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出,直听得人心惊胆战。

小九儿这下变了脸色,忙将扫帚一扔,急急两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公子……公子,我不说了,小九儿不说了,您别生气,别生气……”

谢临抬手捂住嘴巴,仍是咳得双眼通红,忍不住俯**去,靠着小九儿的搀扶勉强站住。

“公子……公子……”小九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单薄的腰身,连声道,“您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小九儿这就带您去瞧大夫……”

谢临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刚想说不必,却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小九儿只觉得原本还只是借他搀扶公子这下完全靠在了他身上,吓得慌忙转脸看去,只见谢临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脑袋无力地低垂着,登时将他吓得六神无主:“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您醒醒,公子……”

正在此时,他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官靴,而后怀中一空,他泪眼朦胧地抬头,只见容安侯已将谢临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侯爷……”小九儿忙跟在他身边,“您要带公子去哪?”

沈承渊抱着人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半晌才淡淡扔出两个字:“看病。”

皇城,御书房。

锦缎织就,暗金丝线勾缀的厚重门帘被挑开一角,进来的人赫然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徐公公。

房内燃着暖炉,蒸蒸而上的热气将整个御书房暖得直如回春,将所有寒气都挡在屋外。徐公公进来时,竟被这暖气熏得一个哆嗦。

随着他的进门,屋里原本僵持着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下首站着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似是琢磨不透上头那位的心思。

谢怀瑾披着一件暗紫厚缎常服,懒洋洋靠坐在榻上,将一本明黄折子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目光状若颇为随意地在下头几个朝臣间转了几转,悠悠道:“所以,几位爱卿的意思是,朕沉迷美色,无心治国?”

这话说得极重,几位大臣哪敢再谏,顿时面色煞白,纷纷跪倒在地:“臣万万不敢!”

谢怀瑾气定神闲地看着下面跪伏在地的大臣们,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了半晌。

御书房内空气似乎凝固了,连一侧的鎏金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龙涎香,都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那里。

跪着的几个大臣已是汗流浃背,身子微微发起抖来,整个房间内原本应是暖融融的氛围登时变得憋闷起来,叫人喘不过气。

谢怀瑾“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到金丝楠木桌案上,舒展了一番筋骨,笑道:“几位爱卿不必如此,起来吧。”

几个大臣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仍是不敢抬头。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斗胆道:“皇上,实在是西凉已连续多日侵扰我国边境,扰得我大梁边地民不聊生,不得不防啊!”

谢怀瑾看着那中书侍郎义愤填膺的模样,嗤笑一声道:“那些个老家伙们都还没说话,你们倒一个比一个猴急。”

看那中书侍郎又要说话,他便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几个大臣虽仍有不甘,却也不得不依言退下。折子是送上来了,他们总不能按着皇上的手将折子批下。至于别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谢怀瑾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旁的徐公公见状,上前两步将手放在他双肩,轻重得当地捏了起来。

伺候了多年的人到底不一样。谢怀瑾舒适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道:“叫他进来吧。”

徐公公恭声道:“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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