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酒叹疼惜(2/2)
“呵,谢文瑶,这酒,我是敬给蓝宗主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金光瑶挑了一下眉:“有什么不太好的,我们都那么熟了,一杯酒,算什么。”转过头对蓝曦臣笑着说:“对吧,曦臣哥哥。”最后四个字说的极其轻挑。
蓝曦臣听到那四个字,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面前低自己一头的人,嘴角上扬,应道:“嗯。”
谢立柯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人,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只要有金光瑶的地方,就永远没有人注意他谢立柯的身影,无论他做的有多好,有多努力,他们的眼里永远就只有这个不能修仙的废物。
可他似乎忘了,他眼前的这个废人,今天当众把他打趴在地,而且是三次,一次比一次轻松。
谢立柯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帮蓝宗主把剩下的这几杯喝了吧。”谢立柯举起酒壶,金光瑶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谢立柯毫不吝啬得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
金光瑶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再倒。
又饮。
三杯既尽,金光瑶准备坐下,谢立柯又说:“今日,因我的疏忽,差点伤了你,我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还请你原谅我。”说罢,躬身行了一礼,诚意显得十足。
大庭广众之下,金光瑶怎么能拒绝,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不怪你。”
谢立柯直起腰,笑意满满看上去,还真是无害。
“那既然已经原谅我了,那就干了这三杯酒,我们还如从前一样。”
金光瑶轻蔑的呵笑一声,执起空酒杯,说:“好啊,如你所愿。”
谢立柯立马把酒满上,又是三大杯,谢立柯拿过来的一壶酒已经被金光瑶喝完了,拿着空荡荡的酒壶,谢立柯笑着回了座位。
金光瑶此前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谢立柯强灌的这六杯,他的肚子里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酒,就算他再能喝,也禁不住这样灌,酒意缓缓上头,面色有些发红。
蓝曦臣坐下半天,问:“为什么替我挡酒?”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会喝酒。再说了,你会不会喝酒,自己心里不知道吗?妥妥的一杯倒,一沾酒,就倒,还是那种叫也叫不醒的那种。人还死沉死沉的。”说着,就想到了在草地被蓝曦臣压了一夜。
闻言,蓝曦臣眉眼露出丝丝的笑意。
夜深,谢家又迎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是一具走尸。
宋子琛。
宋子琛一身黑衣,背负两把剑,一白,一黑,腰别两只锁灵囊,他眼中无甚关怀,淡漠如霜,久不与人接触,却也不会失了礼节。
见到众人,躬身一拜。
没有舌头的他不能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众人,与纸上写明来此地的原因,
“我本听说明心湖有水行渊,想要来一探究竟,但来时就听说已经解决了,今日唐突拜访,还请见谅。”
他原本是因为明心湖的事而来,见事情已经解决本想着走了,却被谢家的人邀来做客,听说魏无羡和蓝忘机也在,也就跟着进去了。
大家见到宋子琛起身一拜,回礼。
魏无羡见状,与宋子琛站着询问了一些事,但因宋子琛不能言语,蓝湛就在一旁当起了翻译。魏无羡一边问宋子琛近日来的一些状况,蓝湛手里的琴一边响着,复述着宋子琛的话,蓝湛用的是问灵。
金光瑶在上面看的很是好笑,用胳膊肘戳了戳蓝曦臣,问:“喂,你们蓝家的绝技就这样用来当聊天的工具,真的好吗,这要是让蓝启仁知道了,那还不得气的胡子都翘到天上去?”
“没事的,忘机自有分寸。”
金光瑶看着远处的宋子琛,不经意间看到那把白色的剑,那是霜华。
清风明月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在世人眼中,他们是最为令人敬佩的,而那害他们至此的人,却是最该死的。
魏无羡忽的看见宋子琛背后有一抹孤魂,一下将它抓在手心,宋子琛连忙阻止了他。
“这个孤魂跟在我身边有一年了,从未伤害过他人,也曾经帮过我,放了它吧。”
蓝湛说完后,魏无羡便松开了手,那只孤魂立马就消失了。
台下,众多弟子中一个人,看到此景,感叹得说:“都怪那个薛洋,若不是他丧尽天良,宋道长和晓星尘道长也不至于会如此。”
说完,人们纷纷附和他,台下谩骂薛洋声一片,顺道连金光瑶也给骂了,怎么难听怎么骂。
“不说那薛洋还真是金光瑶的一条好狗,让他去咬哪,他就去咬哪。”
“切,最后还不是被金光瑶追杀,一个是娼妓之子,一个是十恶不赦,怎么会有好下场。”
“那薛洋够他娘的心狠手辣,屠尽常家满门,杀害宋道长的满观师兄弟,最后害的晓星尘道长身陨,和那作恶多端的金光瑶还真是绝配。”
“最后死的还不是那么惨,呸,提起他们,我都觉得恶心。”
“死得好,这两个人就是修仙界的败类,蛀虫,死都算是轻的了。”
“如此恶贯满盈的人,恐怕连阎王都不肯收,怕是脏了自己的阎王殿啊。”
······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入耳,魏无羡听着,感慨万千,轻叹了一口气,问旁边的蓝湛说:“当年,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骂我的?”
蓝湛微微低下眸子没有说话,却是一把将魏无羡拷在自己的身边。
金光瑶在台上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却无动于衷,在一旁的蓝曦臣满是担忧得看着他,而金光瑶只是在不停得喝着酒,在他们不停的谩骂薛洋的时候,金光瑶嘲讽的“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被谢立柯听看个清清楚楚,谢立柯扭过头问:
“怎么?文瑶有不同的意见?”
大厅之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他,金光瑶瞬间接受了数百人的目光,不慌不忙,抬头看向谢立柯,轻启红唇:
“意见?倒是不敢有,只不过,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罢了。”
下面的人,立刻喊道:“什么看法,谢公子倒是不妨说来听听。”
金光瑶一挑眉,道:“薛洋是该死,罪该万死,的确,死不足惜。”
一听,底下的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吵吵嚷嚷,金光瑶顿了一下,又说:
“但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啊。”
下面的人一听,立马反驳道:“有什么可怜的,他作恶多端,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有什么可怜的?!”
金光瑶瞥了一眼那人,身穿金星雪浪袍,竟是金家的子弟,勾唇一笑,说:
“我又没说他不该死,更何况,他已经死了。”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薛洋这个人啊,实在是可恨的很啊,可有话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哪有人一出生就是恶人心的,他本就是一孤儿,自小便无依无靠,没有享受过什么疼爱,小时候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乞丐而已,饿了,没有饭吃,就从狗嘴里夺食,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曾是一个天真的少年郎啊。”
“七岁,一个孩童,为了心中那渴望已久的一颗糖,傻乎乎的给人家去送信,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断指,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手指被碾成一滩肉泥,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怎么能忍受住那样得疼痛呢?自小见的不是什么人性的光辉善良,都是一些黑暗肮脏。他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的是常慈安,本应该是一个天真少年郎,却被染成了一个人人喊骂的恶人。”
“呵,他啊,用七年换来的是断指,用九年换来的是金光瑶的追杀,用四年换来的是晓星尘的嫌恶,用八年换来的是无解。”
“薛洋,他想爱人,可是他不会,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只是一心一意得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应该怎么走,他错了,没有人会纠正他,只有无尽的指责,谩骂,当他意识到他想要在乎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好好生活的时候,天意弄人吧,那个给了他希望、关怀、和爱的人,偏偏是最恨他的人,恨到就算是死,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他该有多可悲啊。”
“空守义庄八年,等一不归魂。就算是死,手中还是紧紧握着一颗已经发黑的糖。他,其实也有心,可惜,那人不信。”
“总归来说,薛洋其实就是一个爱吃糖的人罢了,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他一人,便占了五样。他是可恨,但也很可怜啊。”
一席话话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