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顾息踏着铃声走进了州立大学303教室。

尽管窗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但他的心情并不好，都是拜陈轩那只整日上蹿下跳的黑猫所赐，仅仅去一下洗手间的工夫，他的课堂讲义就变成了一地碎片。在那一瞬间身为多年动物保护主义者的顾息第一次产生了殴打小动物的想法。

作为一个主业警督副业教匠，顾息觉得写讲义就已经够累了，就算全文背诵，给他的教职薪水也不会翻番，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因此，此时的他虽然用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眼神环视教室，大脑里却不得不高速运转，以在这缓冲的几秒中快速想出令自己不被学生举报的对策。

他教的这门课是国际政治与社会，原来他上课一向是照本宣科，毕竟这是一门理论课程，政治理论本身是很枯燥的东西，除了个别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的学生，其他人基本都是把这堂课当睡觉课或者娱乐课来上的。顾息唯一填满教室的方式就是坚持每节课签到。

别说学生厌倦，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每次上课纯当完成任务。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讲义没了，自己是不可能按照计划来了，倒不如——

他拿定主意，坦然开口：“同学们，我先交代一下情况，我今天没带讲义。所以，这节课我不会讲课本的内容。我也知道，那些东西你们不感兴趣。所以，我今天想和你们一起探讨一些你们会感兴趣的话题。”

顾息注意到，学生们纷纷把注意力从手机和梦乡转回了他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只要是国际政治与社会相关都可以，有想法的同学可以举手——啊，第三排中间的那位女同学，你来说说。”

被顾息点起来的那个女孩身形瘦弱，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是个再明显不过的omega。她双手撑着桌子，看起来很柔弱，声音却很洪亮：“顾老师，我是共和国人，来自治州留学一年了。我16岁分化后就加入了omega保护协会，致力于为像我一样的omega提供来自社会、家庭、学校等各方面的保护。在自治州的这些日子里，我发觉自治州在对omega的保护这一问题上和共和国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omega地位也很低。请问您作为一个自治州omega，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她抛出这个问题时，说话非常有底气，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答案和应对的策略了。

顾息说话依旧不紧不慢，他把问题抛了回去：“在我告诉你我的看法之前，同学，我想先问问你，你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自治州和共和国的差距主要有哪些体现？”

女孩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反问，在沉默半刻后方才开口：“在共和国，omega分化后可以享受到全方位的保护。地铁上有omega专属车厢，需要omega刷卡才能进入；国家为每个登记身份的omega发放数量可观的生育补贴；还有在每个城市定期举办的omega相亲活动，保证每个omega都能找到合适的伴侣，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此这般还有很多，但在自治州我从未看到过类似的针对omega的保护措施。在我看来，自治州的omega处境和地位要比共和国恶劣不少。但因为我是共和国人，或许我的见解会有所偏颇，因此想听听您的观点。”

在女孩清晰流畅又不乏自豪感的一番演讲结束后，顾息并未立即开口，台下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她说的没错，共和国社会制度是真的好，这一点是没话说的。”

“是啊，政府这些年除了一直发展经济薅羊毛，就没干别的事了。我omega的姐妹都想着毕业以后移民去共和国呢。”

“这下要冷场咯，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的，注定是她占理的。”

顾息把这些议论都听在耳中，却并没有记在心里。他进警局四年有余，教书也一年半了，可从来没冷场过。他有这个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一个小他五六岁的黄毛丫头。

再说，这个问题可未必是对方占理。

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他说：“你说的都对，这都是在共和国和自治州客观存在的现象。但是我不认可你的观点。在我看来，共和国对omega那样大力度、大范围的所谓保护，才是omega地位低下的体现。”

女孩睁大双眼，满脸写着难以置信：“顾老师，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息没有理会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记得我们班登记人数一共是97人，其中omega有9个。我想请问在座的其他omega，毕业之后，你们有什么想法？未来有什么目标？”

台下一下子沉寂下去。

顾息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omega开口：

“我想和顾老师一样，成为一名警督。”

“我想进州政府，参与自治州政府的决策，为大家谋福利。”

“我是经济学院的，我想和朋友合伙创业，赚到更多的钱报答父母、提高生活质量。”

……

等到除了女孩外的八个人都说完了，顾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女孩：“你听到了吗？他们这八个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想要在毕业以后回归家庭、生儿育女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自治州对于omega就业和创业从来不会横加阻拦，甚至有一些专门为omega设置的岗位。请问，贵国有这些吗？”

女孩摇了摇头，但表情仍是固执的：“omega就业和创业只会遇到比alpha更大的瓶颈！我们能力也好、体力也罢，都不如他们……对于社会而言，鼓励并保障omega找到合适的对象，安心的相夫教子，这才能给omega带来幸福——”

顾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姑娘，为什么你觉得让omega追求事业就不是幸福？共和国这样单方面的把omega圈在一个狭小的保护层里，只会让omega的能力越来越弱，眼界越来越狭窄。你说共和国omega地位高？这是否真的是omega人生价值最好的体现？其实我们都没资格得出这样的结论，不是吗？幸福存在与否，应当是由每个人、每个个体自行判断的。”

台下再次陷入了寂静。

随后，掌声如雷般响起。

顾息环视四周，再次露出标准笑容，对着学生们鞠躬。

下课铃声响起，顾息挥手示退那些激动地往讲台上跑的omega，夹着公文包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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