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大陆历1052年3月21日，21时。

沈谦坐在沈宅的露台上，独自一人喝酒。

他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半醉不醉的状态。在那样的状态下，人仿佛身处云端，身轻如燕，却还保留着意识，能够俯视云下的茫茫众生。

他尤其喜欢松赫，这种帝国有名的烈酒与其他烈酒不同，没有那种猛烈的灼烧感，入口的那一瞬满口都是清甜，但几口下去劲头就上来了，整个人也就飘飘然起来。

他现在已经喝了半瓶松赫，心情愉快的吟着小曲，露台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那是自己的大儿子，沈卓。

他迷迷糊糊的朝他笑：“哎，小卓啊……那个什么……来……来的正好！陪……陪你爹来一杯！”

沈卓背着光，他脸上的表情沈谦根本看不清。他只隐约听到了儿子的笑声。

“再见了，父亲。”他说。

沈谦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小卓你……说什么呢！你今晚不是要留在本家住……的嘛！”

“是吗，那我现在反悔了。”

沈谦觉得沈卓有些不对劲。

他总是笑里藏刀的，但是却从未公开违抗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放下酒杯，敲了敲脑袋，努力恢复清醒，神智却愈加混沌——

咦？他是谁？

我宅里怎么有这么年轻的孩子？

哦对了，我有两个孩子来着……

那他是小卓还是小遂？

等等，小遂不是在军校吗？

他是在军校吧？

军校……在哪来着？

不记得了……那就是小卓？

小卓……小卓……我对不起你……

沈谦慢慢从长椅上滑下去，逐渐失去了意识。

弥留于世的最后记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可他已经辨认不出那是谁了。

算好时间，沈卓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俯视父亲的尸体。

“父亲啊父亲，您在对待酒上这么执着，除了松赫什么都不喝，那么想必是很爱它吧。死于它倒也不亏。整整一年啊，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毒素都可以在您体内结出漂亮的果实了。”

他蹲了下去，端起酒杯，晃了晃。

那里面还有一些琥珀色的液体。

松赫的颜色是帝国酒鬼公认的漂亮，在灯光的照耀下状似通体澄澈的琥珀，有烈马美人的美称。

然而沈卓此刻端详着它，却只觉得它混浊不堪。他有些厌恶的把酒杯推到了一边去，用西装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手。

他按了露台桌上的管家铃，方若连很快就出现在了他身边，恭敬的微低着头：“大少有何吩咐？”

“报警。”

方若连看了此时仍优雅如常的沈卓一眼，又扫了沈谦倒在一旁的尸体一眼，瞬间就明白了。

他并没有立刻照做，而是斟酌着开了口：“大少，您是知道的，小灵一直很喜欢也很爱戴您……我虽然一直跟随在老爷的身边，但是我也是为沈家服务的，请您相信我，把我留在……您的身边吧。”

沈卓轻笑起来，他拍了拍方若连僵硬的肩膀：“我当然相信你，要么我会让你来做这件事么？方叔您尽管放心，我会让您在沈家养老送终的。至于方灵，我也会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听到这话方若连宛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连连鞠躬，道谢不止，谢完了才离开露台，用座机打电话报警去了。

沈卓索性在露台坐了下来。

他没打算离开。

他还没强大到打通一整个沈家。沈家上下还是有一些他触不到的角落，因此他绝不能轻举妄动，把祸水往自己头上引。

此时离开现场乃下下策。

他就要光明磊落的坐在第一现场，从容面对所有朝他投来的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露台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破门而入，带来一股淡淡的烟气。

那是他的未婚夫楚敛云。他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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