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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看到路承宣似乎动摇了, 立刻添了一把火, “你还记得吗，他那时候背着你讨好我, 但是见到你又去贴着你，在你面前对我就完全变了脸！我们母子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他一个外人掺和, 是他偏要夹在中间，让我们母子关系更差了，最要紧的是你爸爸以为是我在利用他，你爸爸的心一下全都偏到他身上去了！”

路承宣轻声问：“是他偏要夹在中间的吗？”

吴敏用力点头，企图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哈, 哈哈哈, 他偏要夹在中间，他为什么要夹在中间？”路承宣反问, 他怒极了, 可是他不是对吴敏发怒，而是对自己。

当年，路承宣是信了吴敏的说辞的。他恨吴敏，他不想见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出现在路家，可是路明州已经把她娶进门了, 他不可能逼着自己那个正值壮年又头脑清醒的爸爸把刚刚娶进来的妻子赶出家门。

那段时间是他情绪很不稳定的时候, 而吕小鸥这个小傻瓜却什么都不知道，听说吴敏是他的亲生母亲后, 吕小鸥就帮着吴敏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一心希望解开路承宣的心结。可是路承宣根本不需要吴敏迟来的爱, 何况这种爱太虚伪，而且他不能接受自己真心爱护的弟弟背叛自己去讨好吴敏。所以他把对吴敏的恨意转嫁到吕小鸥身上，把吕小鸥的好意也当成是算计。

所以在某次吕小鸥为他端来吴敏做得甜品时，他怒不可遏地对吕小鸥说了诛心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我不过和你说过几句话，你就以为能来干涉我的生活！”

路承宣记不清自己是不是还说过更过分更恶毒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吕小鸥当时的表情却清晰的印在脑海中。那时的吕小鸥就像只受惊的小鹿惊恐万分，一双眼睛被泪水模糊，可是又不敢落泪，生怕眼前凶恶的猎人向他开枪，而这个猎人曾经保护过他，转眼间就将他抛弃甚至伤害。

路承宣不愿再回想，那段时间的每一段回忆都是那么血淋淋，当时他给吕小鸥捅下的刀伤现在十倍百倍地报应在他自己的心上。

是他，是他把吕小鸥丢进深渊，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独处于深渊的吕小鸥在无数个黑夜中孤独地舔舐伤口，即便痛哭哀伤也得不到最爱之人的慰藉。

罪魁祸首就是他啊，他还说什么要让那些伤害吕小鸥的人也得到报应，他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人。

“承……承宣……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滚！”路承宣低声喝道，“你做的事情我们都清楚，不要再拿吕小鸥做挡箭牌，曾经我伤了他，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他。至于你，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听清楚了吗？”

吴敏着急地要去拉路承宣，路承宣一挥手躲开了吴敏的纠缠，他凶狠地瞪着吴敏，警告她：“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吴敏悻悻收手，只能眼看路承宣回了房间，毫不留情地合上房门。

路承宣合上门的同时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吕小鸥，身后墨黑的床单衬得吕小鸥一身雪白更为纯粹。路承宣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又被眼泪掩去了许多光芒，这人似乎有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可偏偏又是倔强坚韧的性子。

“你都听到了？”路承宣勉强露出微笑，吕小鸥却在此时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

路承宣搂紧了他，低头与他耳鬓厮磨，他心口发疼，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恨我，我那么坏，我对你那么坏！”

“我不想恨你，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不得恨你？”

路承宣深吸一口气，吕小鸥的话并未让他胸口的痛减轻半分，反而令他更为痛苦。

这么柔软的吕小鸥是怎么挺过那段日子的，若是吕小鸥软弱一些，偏激一点，路承宣不敢想象今天他是否还能将吕小鸥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他们没有结番，他们之间的误会何时才能解开，何时他才能将过去的一切补偿？什么时候他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什么时候他才肯承认无法承受失去吕小鸥的痛苦？

路承宣抱紧了吕小鸥，闭上眼哑声道：“小鸥，我爱你。”

吕小鸥猛地睁开眼，抓着路承宣的手霎时收紧，“你……你说……”

路承宣低头与他对视，再次郑重其事地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吕小鸥的眼泪夺眶而出，路承宣抹去他的眼泪，视线始终与他相对，“是我明白得太迟，如果我能早点明白，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吕小鸥连忙摇头，握住路承宣的手抵在脸颊，“不迟，一点也不迟，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吕小鸥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以为，这辈子我都听不到你对我说这句话了，路承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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