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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寻我来(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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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一个不甚宽心的师兄,还有一个惶惶不安的碧溢,广树驾驭的马车还没走到十字街口,她就惴惴地问道:“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让殿下进门呢?小姐这样再三为难殿下,怕是要得罪他的……”

我苦笑一声,脚不停歇地朝里走,边走边问她:“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现在虽然只是储君,但怒起来虎威却足够摄人。你怕不怕他哪天觉得我如昨日黄花,拣个行事不够周全不够体面的由头,开罪与我?”

碧溢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我又说:“既然如此,他现在要是对我有心,就不会觉得我是得罪了他。他要是对我已无意,哪怕神台高筑日日供奉,他也嫌多余。开不开罪,全凭他的心情,我又何苦在自己心里不畅时委屈赔笑脸?他现在对我情意真切,但不代表他能仗着我心中有他就肆意作为,更不代表我能仗着他心中有我就恃宠而骄。我不盼我今后能够有让后宫粉黛无颜色的本事,只求他真心待我,就知足矣。但他也不能因为我有这份知足,做些得寸进尺的举动。万物本相生相克,才造就了相辅相成。我与他最好的处境,除了情投意合,还当有同德同心,如果因为他是太子就一味迁就忍让,要我看,不嫁也罢。”

道理半天,我正担心她听懂没听懂,这丫头却是比刚才还要惴惴不安,张嘴就问:“小姐不想嫁了?使不得啊!小姐要是不嫁,老爷夫人,全府上下都要遭殃的!再说殿下对小姐真心可鉴,小姐千万不能置一时气酿长远祸啊!”

嗯,碧溢果然没听懂。

既然没懂,我也不再费神多做解释。其实明不明白又如何,我现在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还不是无可奈何地与酒囊饭袋一样,他娶不着时得需我等,娶得着时我必须嫁。嫁娶本是你情我愿的欢喜事,就因为他不能让这喜事有个痛快的结果,就想那么一出阴招灭了我这头的威风,忒损人利己了些。想我从小也个正义凛然的行事风格,他要是早与我说说他对我动的这个歪心思,我哪能不念在师兄妹的情分上将我的感情往他这厢挪挪?胡子全那些人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也就算了,连谨言慎行的大师兄也整一出闹剧叫我难堪,我心头堪凉。

出门百事难,在家万事好。去巍峨峰走了一遭回来后,我对这道理感触极深,所以从第二天起,就老实本分呆在家中闭门不出,实在闲的无趣,便跑到大嫂房中絮叨些闲话,连闲话也叙完了,则破天荒地拿起她房中的女红,绣条锦鲤吧。

小毓儿好奇地看着这条锦鲤,说:“姐姐,你绣的龙真好看!”

我哽咽着对他说:“傻孩子,这是锦鲤不是龙,我又没见过龙,哪知道龙长什么样子。”

小毓儿吃惊地问:“姐姐怎么没见过龙,爹说殿下就是真龙之子,殿下将来娶了你,你再生下小龙……”

我摸着他的脑袋,心道,你个兔崽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于是我语重心长问道:“你今天的课业做了吗?书读了吗?《太史公自序》看懂了吗?先生怎么还不来,我去与他说说,《汉书》虽与《史记》有些相通,但两本各有千秋,你不好误了其中任何一篇……”

我话音未落,小毓儿就一溜烟逃窜出门,剩一缕缕凉意供我思量,我十四岁时已经在通天山顶半工半读勤工俭学,哪有半分他这不务正业的样子。韩家的子嗣,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不过他刚刚挑起的话头,恰巧捻住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已经有些时日未闻宸阳东宫那位殿下的音信了。

算起来从四月到今天,一月多的日子他几乎每日必到,谈不上事无巨细,但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是绝不浮夸的。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短暂,却将我养出个事事有他在,高枕夜无忧的习惯。

这习惯一旦养成,再戒有些难。不过再难也难不过仰人鼻息,所以我矜持着姿态,管它女红刺绣时手指被戳了几个洞,本姑娘也习的悠然自得。

我固守本分操习女红,可谓前所未有,整个府邸从上到下皆是惊叹,对我当前这样弃武从文不耻下问的态度拿捏多有不准,不晓得到底是教呢还是不教?教多少好呢?深浅不好把握,要不要从绣坊里差个绣娘回来从头开始学?绣娘一来又显得这个事情太过郑重,摧了我才提起来的兴致,当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爹娘一分神,竟转念到了另一头,殿下多久没来过了?唔,不算不要紧,算起来惶恐了全府上下。

原来从我回家到今,已有足足七日未见过殿下登门了。

不登门也不打紧,却连个音讯也没听着,着实叫人不心安。

于是乎人人面上宠辱不惊,里头都揪着一颗心,眼巴巴的掰着指头算日子,终于在第七日,由二姨娘打头,眉开眼笑地向我探了探:“上回你们兴匆匆出门时才过端午,回来后我们也没好好替你们接风洗尘,时间一耽搁连芒种也过了,仲夏的日子一热起来就难挨了。但只要日子称心,气候难挨也无关痛痒。要日子称心,那身边得有个……”

二姨娘数着时令告诉我,光阴如白驹过隙,那位殿下对我的兴趣,很有可能转瞬即逝。

“二娘言重了,不过去了趟远郊的小山峰,哪费得了接风洗尘的阵仗。再说,要是连芒种都挨不过,夏至到时还得了?”我说着将手指间的绣针扎过软缎,不想没留神,被来传话的祥安一声叫唤惊地扎在自己手指上。

殷红的血从指腹流出,十指连心将这小小伤口的疼感扩大数倍,我忍不住用嘴吮吸止血缓疼。

祥安兴奋地对我请说道:“小姐,宫中来人了!”

我头也没抬的衔着手指,二姨娘忙接话道:“殿下来了?”

祥安说:“不是殿下,是一位大人,说是找小姐。”

“大人?”二姨娘不解。

“对,一位大人,年纪轻轻,看着面善,但也英气,一来就说要找小姐。”

二姨娘“哦”的一声,眼珠子转向了我,见我没甚反应,便道;“就算不是殿下,也是宫里来的大人,指不定是殿下有要事转告,不好怠慢。”

“嗯!”我揉着受伤的指腹,边应承边起身,朝正厅的方向走去。

第九针。这次扎的尤其疼。

来的这位束着高髻,衣裳的颜色与纹路极简,正襟危坐于堂正中,背影雕琢出的孤独冷傲与外头的骄阳似火格格不入。我令他等的时间不短,桌上的茶水却丝毫未动,上等的好茶也没能让他在干耗着的时间内品几滴入口,这位大人不是一般的清傲。

然而清高之人也有动情之处,他闻得我在他身后的动静,倏地转身。只是一转身,就将空气也凝结。

“小师妹。”他叫我的声音,特别好听。

“二师兄!”这位清傲的大人,是我二师兄叶伯之。我叫他的声音,激动得在微颤。

“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他说。

我笑得开怀,说:“多年不见,竟从你口中说出‘想念’,我可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了改变。”

我记忆里的伯之,除了严厉,并无其他,那一道道抽在棉衣上的藤条虽然不做疼,但威力足矣。而今他和蔼可亲地对我说出“想念”,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他脸上掠过一丝笑纹,故弄玄虚地说:“哦?那简单,我有一堆故事,你想听吗?”

“愿洗耳恭听!”说完我叫来碧溢,打算让她将叙旧时的茶水点心张罗齐全,却被伯之打住。

“不必麻烦旁人,我在长兴街的海祥楼准备了一桌酒菜,你与我,一边小酌,一边叙话,如何?”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二师兄通情达理的水平在一别几年后竟突飞猛进,着实叫我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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