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2）
不少学校都有一个奇怪的传统：逢运动会必下雨。
南城中学这届同学算是比较幸运的，运动会举办前几天看着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真正到了比赛的时候倒是天朗气清，学校的停办通知都压在广播站了，广播站站长硬是假装不知道，结果居然“守的云开盼天晴”，运动会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开展了起来。
运动会一开，所有课程都得往一边儿站，各个班从教室里搬了两张桌子架在操场边上，又安排了两个同学往那边坐着，负责给自己班的运动员端茶送水，看着是个苦差事，实际上是摸鱼的好机会：有的老师佛爷似的坐在班里，一声不吭，你想出门看比赛就瞪着你，这样一想在外面的同学至少不受制约，可以获得一个自由自在的白天。
晓芳大概是被同学们的口号取悦了，居然一反常人，把教室门拍得咣咣响，“都出去，有比赛的比赛，没比赛的去加油，不准给我留在教室里！”
雷厉风行的杨晓芳女士把班里的“兔崽子”全都赶出了门，自己揣着门钥匙走了，16班五十个人硬是凑不出一本作业，全班上下的纸片只留□□委手上写着比赛安排的秩序册，一群学生被杨女士的迷惑操作惊了个目瞪口呆，在班级门口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张主任出马，把人都赶到操场上去了。
一群人走过各个班级门口，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招摇过市，引得沿途班级纷纷侧目，尤其是1班，秦子涵本就没什么“举世娱乐，唯我独学”的远大志向，拉上金若若，两个人一拍即合：“我们也去看比赛，说不定能看到好看的学长和学弟！”
这两个丫头也是闲，都入学一年多了，对于自己学校的颜值水平还没点数吗？
有了这两个领头，一群女生原本就是按捺着性子假装学习，现在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转眼间半个教室都空了。
顾则笑对于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一转头却看见周斯同扒着门框看他：“老顾！来呀！”
林天：“快活呀！”
胡宇凡：“反正有~大把时光~”
居然还唱上了！
顾则笑哭笑不得，只能把自己才写了几道题的《王后雄》丢到了一边，跑出去“快活”。他心里也奇怪得很，“你们班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多人都比赛？”
几个16班的人也只能无言以对，只能把事情大概地说了一下，反过来问：“你们班又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多人都不去看比赛？”
“文教嘛。”顾则笑不愿意对于别人的学习方式作过多的评价，但是几个人也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顾则笑看到唐楚凡身上还别着号码布，处于礼貌地问了一句“你一会儿有比赛？”
“可不是嘛”，唐楚凡拎着自己水杯，姿态活像一个老干部，“我一会儿要跑五千啊，也不知道是谁坑我，在报名表上写了我的名字。”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小刀子似的看向另外三个人，笃定了就是这群狗东西卖队友，胡宇凡率先承受不住，“大佬，您看，咱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不能考试第一，体育成绩拖后腿了呀！”
唐楚凡正想回一句“我什么时候体育成绩拖后腿了”，周斯同已经先一步抢过话头：“老胡说得对啊！楚凡，你想想，这个学期体测的时候，是谁仰卧起坐只做了四十个？我不妨告诉你，洛叶都做了四十二个！”说完还带着一脸惋惜的表情：“啧啧啧，年纪轻轻腰就不好了。”
“我那是早上起来落枕了！”唐楚凡余光看到顾则笑一脸怀疑的眼神，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谁腰不好？老周你也就做了五十个不到吧？”
周斯同：突然无话可说
体测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个形式，大家心里也有数，往往是踩着及格线做，这样不会太累，成绩出来也不至于太难看，男生一分钟仰卧起坐的及格线就是四十个，不过腰力毕竟事关男性尊严，有的男生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拼命去做。
比如林天选手，当初一口气做了五十三个，这次运动会，他由于出色的腰腹力量，被派去比……引体向上。
林天愁眉苦脸地往身上别号码布，“我不想去比引体向上，”他手下一抖，别针差点戳到自己肉里，一下子开始嗷嗷乱叫：“我去！疼疼疼疼疼！老周你帮我弄一下！……引体向上那边都是体育生，人家做五十几个，我上去做了三个，自己掉下来了，怎么办！……老周！你看着点！你戳死我了！”
林天一分钟之内被别针头戳了两次，不敢再劳烦周老爷，只能求助于老妈子胡宇凡，不料胡老妈子也只有口头上像个老妈子，比周老爷还要粗手粗脚，连别针都捏不开，林天也不敢再劳烦他动手，只能用眼神向顾则笑求助。
顾则笑算是见识到了当代青年动手能力的下限，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唐楚凡解个领带都得跨越十四个班级来找自己——要是叫这几个人帮忙搞不好要被领带勒死。实在是没眼看，伸手拽开了胡宇凡，接过那个杀人凶器一般的别针，“你们就这么生往里扎？”他一手捏着别针，一手把林天的衣服扯出一条褶子，另一手轻巧地拿着别针穿了过去，“针头往上别往下，就不会戳到了。”
三个人盯着顾则笑的手看，觉得自己眼睛看到了大脑学会了只是手不争气，又不肯承认自己手残，只能一个劲儿地夸顾则笑。
“老顾，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了！”林天带头起哄，抢过唐楚凡手里的杯子，双手捧着，“哥哥！”
林天本来长着一张娃娃脸，此时说着张飞的台词，桃园结义的剧情搞得像贾环拜见贾宝玉，顾则笑僵着脸不知所措，还没给出一个反应，旁边唐楚凡已经一巴掌拍在林天后心上，“水杯还我！”
几个人打打闹闹来带了操场边上。
男子五千米被安排在了第一个项目，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上去跑，长跑项目一向是运动会中的冷门，毕竟体力消耗很大，去参加这个比赛的男生往往能够受到英雄待遇：操场边上围着给你加油的女生，你一跑完马上就有人来扶着你，还有女生拎着你的水杯，恨不得拧开盖子喂到你嘴边。
唐楚凡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自愿，反正他是被赶鸭子上架，从运动员检录开始，就有几个16班的女生成群结队，手牵着手来“慰问”他：
“楚凡你加油哦！”
“楚凡你要是坚持不了就下场！没关系的！”
“楚凡你是最棒的！”
左一声“楚凡”又一声“楚凡”，亲呢过了头，唐楚凡被腻得在九月份的太阳底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观顾则笑，在他旁边倚着墙站着，女生却都绕着他走，身旁两米硬生生成了一个无人区。
唐楚凡寻思着，站在他旁边可能要好一些，于是抬脚从“万花丛”中钻出来，站到顾则笑身边，也靠着墙，“老顾，你说怎么就没有女生来烦你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怯生生的“顾则笑”。
是前几天刚刚被拒绝的洛叶。
顾则笑一向是对事不对人的性格，拒绝归拒绝，对于女孩子本身倒是没有恶意的，何况女孩子脸皮薄，要是被当众拒绝肯定会觉得很难堪，顾则笑也不好就这么甩人家脸色，他保持着面无表情，却尽量放低了声音，“什么事？”
他声音一放低，独有一种磁性，洛叶离得远一些可能没有很直观的感受，离他最近的唐楚凡却是几乎被贴着耳朵放低音炮，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一时间甚至有一种“他在对我说话”的错觉。
洛叶本来没指望得到回应，往后退了一步，期期艾艾地道：“那个，你有什么比赛啊？我去给你加油。”
顾则笑叹了口气，“我没有比赛要参加。”
这显然是一句鬼话，1班就五个男生，每个男生都得“物尽其用”，顾则笑身上有两个接力，一堆跳高跳远引体向上，他号码布就塞在口袋里，还露出一个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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