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几个人似乎吃准了顾则笑嘴硬心软，完全没把“退群警告”放在心上，第二天四个人热热闹闹地背着菜上门，顾则笑家隔壁的老太太还以为他们是勤工俭学的学生来上门卖菜的，还想打听价钱买一把青菜。
这帮新时代的高中生，随便扯一个出来都算是“南城中学的希望”，放假以后每天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今天早饭吃什么，今天午饭吃什么以及今天晚饭吃什么，要是晚饭吃得不够饱还可能要想想今天夜宵吃什么，即使是大清早的菜市场也没有磨灭他们的兴趣，四个人做足了功课，在一群大爷大妈的行列中挑菜，真是挑出了自信，挑出了光彩。
顾则笑对于他们的行为一言概括：“你们为了吃，脸都不要了吗？”
几个人觉得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周斯同最不要脸，“这不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会做饭的同学，想要参观一下吗？”
得，搞了半天自己是个景点，还是免费的。顾则笑只能让这几个人进屋，“东西先放厨房吧，你们的菜单呢？给我看看？”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认命的意思。
刚刚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四个人立刻猴子一般顺杆爬了上去，把一张手机备忘录的截图发给了顾主厨。
这份菜单最终是胡宇凡拟定的，唐楚凡就写了两个菜，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菜单，被自己哥们儿的无耻嘴脸吓了一大跳：“我的妈！你们是在点外卖吗？”
这几个人杂七杂八写了一长串，有西式的前菜，中式的横菜，连餐后也不放过，居然还要做甜点。
“这个，白菜薄荷汤，豌豆虾冻是谁点的，你以为你是在米其林餐厅吃饭吗？”顾则笑草草看了一眼，觉得这张菜单不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应该直接提供给“厨王争霸赛”节目组，肯定能把选手搞出焦头烂额的效果，后期剪辑都省了。“我也就会做点家常的，不然我还上什么学，开餐厅不好吗？”
总调度胡宇凡先生第一次办错了差事，讪讪地摸了摸他新剃的平头，“那要不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买的菜都在这里了。”
顾则笑摆了摆手，“行吧，你们甭想在我做饭的时候偷偷写作业，给我打下手。”
经常做饭的人都知道，做菜这件事本身并不烦人，甚至可以说过程非常迅速，阻止广大萌新入坑的主要原因就是：事前和事后。
摘菜洗菜可要了这帮大小伙子的命了，尤其是想要吃炒腰花的林天同学——他得自己洗猪腰。
“老顾，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天两根手指捏着袋子里的猪腰，感受着逼人的骚气，“猪腰到底是猪身上的什么东西？怎么比猪大肠还臊得慌。”
这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有个会做饭的娘，估计从前都把猪腰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顾则笑毫不迟疑地打破林天的幻想，“肾啊，你学过生物吧，知道肾是干嘛的吗？”
林天当然知道，洗的时候脸都抽搐了。
比林天更崩溃的是要洗猪大肠的周斯同。
几个男孩子一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样子让顾则笑觉得有些好笑，在他们这个年龄，平常很少有机会出入厨房，更不要提还有“君子远庖厨”的言论，除了唐楚凡妈妈这种“性别问题都是狗屁”的前卫家长，大多数妈妈都不会让儿子主动去学做家务。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出“猪腰是什么部位”这种笑话了。
几个人欢欢乐乐地闹了挺长时间，才算是把菜都洗干净了，顾则笑已经把米淘好了，“你们是喜欢吃硬饭还是软饭？”
多不巧，四个人，竟然是一半一半，硬派周斯同率先发起攻击：“哟，没想到啊，某两位居然喜欢吃软饭。”
软派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反驳，但也不肯改口说自己喜欢吃硬饭，胡宇凡翻了几个白眼，无声抵抗。
顾则笑自认没有侯菊（*）的本事，没办法在一锅子里面做出不同的饭，但是电饭煲煲出来的饭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一般来说中间会软一些，底下和最上面会干一点，还真不至于这么“人身攻击”，于是就打了个圆场，“没事没事，我也喜欢吃软饭。”
三对二，其中一位还是掌勺大师傅，软派的另一位林天一下子就有了底气，阴阳怪气的哼哼了半天，“楚凡啊~主厨站我们这边的~”
他这种嘚嘚瑟瑟的语调真的很欠，唐楚凡实在没忍住，“不好意思，你们主厨前几天还是我专属厨师呢。”
顾则笑正在给电饭煲里加水，听到这个莫名显摆的语气，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眼，顾则笑的行为几乎要坐实了“冷面厨娘”这个名号，“都给我出去。”
几个“客人”不肯离开太远，又生怕凑得太近破坏了主厨的心情，四个脑袋凑在厨房门口，好像买了一张看戏的站票。（**）
一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会有天生的主场优势，几个人看着顾则笑起油锅，随手把葱姜蒜丢进锅里，辛香料“刺啦刺啦”乱响一气，他却面不改色地拿锅铲拨弄，差不多之后往锅里倒片好的腰花——腰花是他自己片的，上面还打了花刀。
几个人的状态好像回到了KTV里，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人。
“要是老顾是个女的，我现就要追求他。”林天光看还不够，还要拿出手机来录像。
顾则笑耳边都是厨房噪音，居然还是听见了林天这句话，百忙之中转头骂人：“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林天嘻嘻哈哈地笑，这一段也被录了进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要是老顾是个女的”这种说法整好戳进了唐楚凡心里，他想：我就没有这个问题。
这种偏离轨道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唐楚凡就及时扼制住了自己过于发散的思维，同时在心里暗自警告自己：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小老弟。
男孩子不爱吃蔬菜，因此这些人带了一堆肉，油熏的顾则笑都想吐，唯一一把青菜，草草摘过以后简直不够看，洗菜的周斯同大概是个处女座，有一点发黄的，被虫子咬了一个小眼的又通通扔掉，最后只剩下几颗独苗苗，扔进锅里油花都蹦不起来，顾则笑实在是没眼看，只能临时又弄了个有机花菜。
花菜这个东西好洗，但是抄之前要遍焯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菜炒着吃一点事儿没有，焯水居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好像有人把夏天浸满汗液的凉席放在开水里煮了一把。
蔬菜是最后炒的，四个看客看得也差不多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此刻又有这种气味攻击，纷纷转头离开了厨房，还很不给面子的把厨房门带上了。
厨房里的顾则笑偷偷松了口气，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其实还是不大适应的，虽然这四个人也是熟人了，但被人盯着做菜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几个“门外汉”当然屁都不懂就知道吃，顾则笑还是有点紧张，因此有些感激带上门的那位不知名同志。
这位同志是唐楚凡。
唐楚凡是见过顾则笑在完全放松情况下做菜的，所以隐隐感觉到了顾则笑的僵硬，但是也不方便制止旁观，此时能够顺手帮一把，想法没过脑子就被手执行了。
明明是很平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楚凡竟然有些心虚。
最后顾则笑两手各端着一盘菜，艰难地用脚勾开厨房的移门，“拿碗筷盛饭总会吧？”好像家里来了一群熊孩子。
“熊孩子”好歹也懂点事，知道做菜上面帮不上忙，其他倒是做得挺积极，吃得狼吞虎咽也不忘给主厨吹彩虹屁：
“我的妈这个腰花炒得真嫩！比我妈做得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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