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剖心（2/2）

锦觅如此在意这件事，润玉不知该喜还是该愁，说道：“刚刚还叫你不要胡思乱想，罢了，我全都跟你说了吧，阿月她有自己属意之人，这人并非是我，她那般性子，这一生也只会钟情天蓬一人，只怕无可解脱了。”

锦觅正感不满，却听他说月神情之所钟另有他人，咬咬唇好奇道：“天蓬？天蓬元帅么？天界果真有天蓬元帅？话本故事里说天蓬元帅因调戏嫦娥仙子被贬下凡，入轮回道历七世情劫，不尽然全是胡编乱造的呀，居然是有些影子的。”

“怎么会有这种故事？”润玉无语的屈指敲了锦觅脑袋说道，“天蓬将军我虽然没见过他，也并不如何了解，但他绝非轻佻之徒。”

锦觅在润玉怀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说道：“连你也没见过吗？那他不过就是个仙龄一大把，资历又很老，喜欢倚老卖老的家伙吧？他现在何处啊？为何只见月神一人却不见他？”

润玉黯然道：“唉，锦觅，你且记住，如若不知发生何事切不可随意评论他人，天蓬将军已逝，你一番揣测轻而易举，虽是无心之言随口说说，可若叫天蓬至亲至爱之人听来却犹似锥心之痛。”

“啊？……”锦觅震惊，有些怔然道：“已逝么？我……我……”

润玉拍了拍怀中人发顶以示安慰，说道：“你可知在旭凤之前，天界还有一位所向披靡的战神。这位战神战绩卓著功勋甚伟，殒身后牌位配享先贤殿，先贤殿供奉的乃是天族历代先祖之灵位，而这位战神是天家之外唯一能入先贤殿的神君。”

“唔，这位战神……天蓬将军竟如此厉害，”锦觅听得颇为震撼，想起老胡的话，问道：“所以老胡说你为月神找结魄灯，是为了救这位天蓬将军吗？”

润玉凝神回忆，说道：“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彼时你尚未出生，我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还告诉了你，是那日在南天门的胡萝卜仙者吗？”

“嗯，老胡说他是被玉兔追的逃命时无意间听了一耳朵，”锦觅很是不解的问道：“可是天蓬将军如此神勇，为何也会殒命呢？”

润玉放开锦觅，神情显得有些沉重，顿了半晌才说道：“这件事就要说起十多万年前的一场天魔大战，当时天帝还是我祖父，奉命领军出征的，是我的伯父廉晁上神，天蓬将军作为先锋军主帅亦带军出征，只是那场战事太过惨烈，大军与魔军对战忘川，两败俱伤，几十万天兵有去无回，侥幸活命的寥寥无几，即便回来也都疯魔了，自此浑浑噩噩神智不清。我伯父和天蓬将军也都殒命忘川，据说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尸……尸骨无存？”锦觅想起肉肉死时的悲痛，顿感揪心不已，“那他们的命星可还在星河之中？”

润玉摇头，“我没看过，阿月早先便自己看了，说是没有。”

锦觅呆住了，但觉后背发凉，“肉肉真身完好，命星也还在，复生尚且如此艰难，天蓬将军却……那，那月神她……”

“阿月一直不信天蓬已死，身归天地，数万年的寻找生机，我遇到她时，她已是如今这般凉薄如水的性子了，在此之前的事情，也只是她想说时才说给我听，单是听着我都觉得难以承受，不知道她当初是如何拼过那一口气活过来的。”润玉抬手抚过锦觅满是震惊的面庞，物伤其类，他是真的很害怕锦觅会受伤，担心会有一日失去她，更怕自己的婚约起逆会波及锦觅。

锦觅被润玉不可名状的神情看得有几分恍惚，只觉心口郁郁生闷，问道：“战争竟如此可怕，月神定是恨透了战争吧？沧海桑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没放弃么？”

“阿月确然是对这天界死心了吧，偌大天界神来仙往熙熙攘攘，却没一个人能帮她，关于那场天魔大战，史书记载只是寥寥几笔，六界之内关于战事的任何人、任何消息几乎无迹可寻，当时战场是如何一种情形谁都不知道，如此诡异不可言说……”润玉欠身在灯火的烛影里，沉目思索良久。

锦觅仿佛恍悟，说道：“诡异？所以每次提起月神你才如此紧张，还要我禁言，不对任何人说见过月神的事？”

润玉点头：“这件事在天界是禁语，广寒宫也因此凄寒，没有人肯靠近，没有人敢往来。你也要记得出门绝对不能对旁人提起，阿月还在找天蓬这件事更是不能说出去。”

锦觅神色郑重的点点头，“怪不得连露露都不知道月神是谁，那天蓬将军还能寻得生机吗？”

“正是因为当初关于战争无半点确切讯息传回，阿月才坚信天蓬没死，她前次下界几百年未归，你在天河遇到她的那日她才刚回来，这次许是真的有些眉目了，我也为她高兴。她极为要强，即便身在下界，司月之事也不假手他人，实在脱不开身时，才传信要我帮她代职，我亦不知有些事情她不告诉我，是怕连累我还是只愿独自承受折磨自己。”

“月神太可怜了，你千万不要像她一样，你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不好？虽然我很笨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锦觅听来不禁潸然泪下，盯着眼尾发红的润玉，要他的保证。

“锦觅……”润玉怔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和月华仙子太像了，若是发生不好的事情他怎能忍心锦觅跟着他一起难过一起受苦，即便是婚约一事他都不愿她知道的。

润玉抬手为锦觅擦掉眼泪，这个承诺他没法说出口，只得将她抱进怀里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阿月告诉我，本来等天蓬从战场回来，他就要请旨挂印，和阿月成亲的，等成了亲他们便打算双双辞去神职，往下界仙山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要长居哪座仙山都选好、布置好了，可是却没能等到天蓬回来。锦觅，我不带你来魔界，是真的很怕你出什么意外，明日我和旭凤去抓捕穷奇，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客栈等我们，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好么？”

“好。”锦觅很是乖觉的在润玉怀里蹭了蹭答应下来，又说道：“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否则…否则我就永远在这客栈里等你，哪儿也不去了。”

她也怕，怕他像天蓬一样一去不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