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2）

傅忱看着茶几上的一叠资料，神色晦暗。

那次齐彦阳去淮城找徐陌之后，傅忱就开始关注齐彦阳了。齐家一直和谢氏对立，而齐彦阳齐氏的少爷，出国留学两年回来，已经接手了齐家的一部分产业。傅忱找人调查过齐彦阳，齐彦阳在国外的私生活混乱，男女通吃，不过听说有一个从中国追过去的男孩一直跟着他，是他的狂热粉丝。一开始齐彦阳觉得那男孩烦，后来大概是被男孩的锲而不舍打动了，最后还让男孩住到了他家里去。

这样的人去找徐陌，还口口声声对徐陌说喜欢，要么是真渣，要么就是别有目的。

茶几上的这些资料已经很明确地揭露了齐彦阳的目的。

八年前齐彦阳的母亲和姐姐去旅游，正好搭乘了与徐陌父母开的车相撞的那辆旅游巴士，在车子掉下悬崖的同时当场身亡。

如果齐彦阳之前就知道这件事，那他接近徐陌就是为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爱徐陌”，如果是为了复仇而接近徐陌的话，徐陌危险了。

徐陌已经在这个发霉腐臭的房间呆了很久了，期间屋里的人似乎不觉得光线暗，便从没有把那盏白炽灯再打开过。徐陌醒醒睡睡，因为无法辨别外面的光线变化，所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在他的估算中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房间里的那些人并没有不管他的死活，偶尔会给他送些吃的来，都是些冷硬的馒头，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暂时帮徐陌解开绳子，吃完了立刻又会把徐陌绑上。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带他出去上一次厕所，这是徐陌唯一能见到外面阳光的时候。但每次上厕所都会有四五个人一起跟过去，他身上还拴了绳子，根本没办法自理，更别说逃跑了。

这一次醒来，又是因为刺眼的白炽灯光，硬生生把徐陌从沉睡之中拽了起来。

徐陌眯着眼，看不清灯前面人的脸，但根据鞋子，勉强能辨认出其中有一个是那天过来的那个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人，那人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西装革履，根据那块昂贵的腕表徐陌能认出那是谁。

“齐彦阳，”徐陌道，“你来了啊。”

齐彦阳往前走了两步，白炽灯光下，他那双崭新的皮鞋反射出锃亮的光，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擦得很干净，哪双皮鞋在徐陌跟前停下，他没有说话。

跟在齐彦阳后面的那人也很快跟了过来，拉着齐彦阳道：“你冷静点。”

齐彦阳甩开那人：“我怎样用得着你管？”

“我……”那人被堵了回去，没敢再说话。

徐陌在这个地方呆了那么久，除了睡觉就是在想傅忱，还有的时间就是在想齐彦阳身后的这个人是谁。

现在看到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徐陌终于想起了那人是谁，哂笑道：“方旭同？怎么，你还跟着这小子呢？”

当年齐彦阳在夜猫工作时，经常跟徐陌吐槽他们大学有一个叫方旭同的同学老是纠缠他，毫不掩饰地对他表示露骨的爱意，齐彦阳为此感到非常苦恼，在方旭同把偷拍的齐彦阳照片公布在校园贴吧和好友群里说齐彦阳是他男朋友后，齐彦阳终于忍不住了。齐彦阳将这件事告诉徐陌，企图寻求帮助，徐陌当时只是夜猫的酒保，没什么本事，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就是把方旭同堵在巷子里揍一顿，事实上徐陌也这么做了，徐陌

警告方旭同别再去招惹齐彦阳，还将方旭同揍到骨折进了医院，后来的确没有在听过方旭同的消息了。

此时再次看到方旭同出现在他面前，还跟齐彦阳站在一起，徐陌有点诧异，更多的是嘲讽和戏谑，不由放了狠话：“怎么，前段时间还说喜欢我，现在又去啃回头草了？”

话音落，徐陌肩上挨了齐彦阳一脚，将徐陌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子又踹回地上。

“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徐陌狼狈地躺在地上，表情却跟没事人一样，“绑我过来是为了帮你这小爱人报当年那顿揍的仇吧。”

背光下，徐陌勉强能看见齐彦阳那极其冷淡的眼神：“他没那资格。”

“那是谁那么大牌面，犯得着让你这样来绑我？”徐陌道。

“盘山公路，”齐彦阳道，“你知道巴士上死的那些人是谁吗？”

徐陌心里“咯噔”一下，顶着刺眼的灯光睁开眼：“你提这做什么？”

“巴士上有一对母女，女儿姓齐，”齐彦阳道，“她们是我的妈妈和姐姐，你的凶手父母毁了我一半家庭。”

徐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他心中一直有愧，对他父母的，对旅游巴士上死者的，还有就是对死者家属的。但这么多年来他想了很多，仇恨和愧疚是无止境的，他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压根没必要对巴士上任何一个人的死亡愧疚，父母的资产全都做了抵押，到他这代已经两清了。

但现实永远不会原谅他，就因为他是酿成车祸的那对夫妻的孩子，即使他也失去了双亲，他也是受害者，但他必须对巴士上的死者及其家属感到愧疚。

白炽灯光像是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敲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良久，只能憋出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