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1/2）
6月8日，高考最后一天，还剩下两科。
陆离出门时带了本书，里面夹着他给江小也的两封信。
一封是之前写的，一封是昨晚写的。
之前写的那封洋洋洒洒写了很多，通篇都在告诉江小也要相信自己，他一定可以想起他；昨晚那封，从字数上就少了很多，只有两行字，一行肯定一行否定。
就感情上来说，陆离没有过经历，更谈不上有什么经验可言。
他活了十八年，跟谁的关系都不咸不淡，对这些东西他从不上心。就算是齐满，也只是跟其他同学多说了几句话，平时交往密切点，想再往深点儿去是不可能的。
对于江小也，他不是第一眼就注意到的，是平时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加上有齐满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
加上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偶然，可三次四次五次，那就不是偶然，而是心之所向。
他父母多恩爱啊，特别是在江小也两兄妹父母的对比下，更显得他们感情的浓厚。
越是这样，陆离心里头越是期待未来陪伴自己一声的小姑娘。
想着她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会不会像他妈妈对他爸爸那样好。
到现在，那人的样貌越来越清晰。
画在他心里头有她的喜怒哀乐，有她的垂头丧气，有她的坚强，有她对他独有的那份偏爱……
如果没有“地球”那一出，他不会忘掉她，可能他们会好好地在一起，过完这辈子。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地球”的任务，他不会那么多的去注意到她。那样他俩不知道需要在这人世间兜兜转转多少年，互相错过多少次，最后才走到一起。
去往考场的路上，陆离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头回见识到自己可以那么煽情，如果接下来的情景不是高考，而是他们的约会，应该会更加圆满。
下车后进了学校，第一眼就看到和齐满站在一块的人，踮脚冲他兴奋地挥手，脸上写满笑容，净是幸福的味道。
陆离朝他们走过去，压住心底的那点不安躁动。拿书的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直至递到她面前，看她收了后才松了口气。
语气里是满满地轻松，“这本书我觉得挺好的，晚上回家的时候再翻着看吧，我帮你放到包里？”
又从她手里接过自己送出去的书，拉开她背包的拉链，把书放好后拉上拉链，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
江小也仰头冲他咧嘴一笑，傻不拉叽，“谢谢。”
“灯泡男孩”齐满适时出声，提醒他们所处的是什么场合，“两位，你们还要不要高考的？没看见路过的同学都在看你们吗？”
见他们收敛后，老成的齐满跟在他们旁边往考场方向走，嘴上还不忘叨叨两人的不对，“这马上就要考完，你俩难道不能忍忍吗？不能考虑考虑身边还有我这个单身狗的存在吗？关爱单身，人人有责，知道吗？”
正低头走路的江小也一听，马上纠正他话里的错误，“我们三个人都单身啊，都需要被关爱啊。”
这不提还好，一提齐满那暴脾气就出来了。逮着他俩的错误一顿提，丝毫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你俩单身？”
“是是是，单身单身。我说的关爱，你们能懂是什么意思吗？”
“是一起吐槽那些谈恋爱的，单身狗抱团取暖。不是两个单身狗走在一块，身上发出来的光闪瞎我这只纯正血统单身狗的眼！”
“你们……你们俩这不要脸的！”
“臭不要脸的！”
陆离伸手搭在齐满的肩上，凑到他耳边说话时，音量没有刻意压低，让他身边的江小也听见。
“你要看不惯也可以那样做的。”
旁边的江小也立马点头，觉得陆离说的话很对，特别对，“就是就是，脸拿来干嘛？又不能用不能吃的，还是厚脸皮的好。”
齐满偏头对上陆离的眼睛时，眼底满满的不敢相信。
“陆哥，你是不是被江小也下咒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今天的陆离，充满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可解释还没有听到，三个人就已经分开，各自安检进了各自的考场。
考试时间在即，没那么多的时间让他们唠嗑叙旧，发现不对劲。
上午考得是英语，是齐满最喜欢的一科，也是他最拿手的，可以说他的平均分得靠英语这一科往上提，而且也能提得动。
听力基本没有任何障碍，信心满满地可以拿下满分；翻译题全都按照意思，翻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写下来；作文更加容易，不过几百个单词的事情，捋清思路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
至于其他的选择题和阅读题，他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不过也能确定一大半的题目，只有少许几个抠字眼儿的，摸不清出题老师的脑回路是怎样的清奇，只能靠他平时的语感来选择。
结束铃敲响，上午的考试结束。
齐满交完卷后，心里头轻松不少。
试卷的难度一般，130往上不成问题，只要阅卷老师不去抠细节，甚至还能冲冲140。
碰上江小也后，马上凑过去问她情况，“兄弟，感觉怎么样？应该不难吧？”
见她点点头，齐满松了口气，又听她说：“有几个题目太侮辱智商，明摆着的送分题目，不知道出卷老师怎么想的。”
听到这语气，齐满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下午我们还有一科呢，你应该说出卷老师最棒，最后一科的难度也能像英语这样。”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江小也拉着路过的赵爱晴，带她一块走着。
嘴上不忘嘲笑齐满一句，“就算理综的难度跟英语一样，也要你看得懂会做啊，你以为你所有科目都能像英语那样拿手吗？那陆离都该从学神位置下来，让你去坐着。”
话一说完，齐满真的当真了。
当着陆离的面大言不惭，毫不心虚，“那是因为我从小不怎么爱学习，不然哪轮得到陆离这小子独领风骚好几年。”
刚看到他们，就听到在提自己的名字。
再细细一回想他说的话，陆离脸上露出笑容，“就算现在让你回炉重造，你也不会超过我的。”
齐满抬手就给陆离的背上一拳，胳膊再不疼不痒地接下江小也的一巴掌。
即使如此，他心里头也没有好过一点。
连连叹气诉说命运的不公，“为什么？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会这么大？为什么有的人脑子可以那么好呢？”
“有的人家里可以赚很多钱啊。”这是陆离说得，为得不让他顾影自怜，在那里自编自导自演。
四个人朝校门口走去，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赵爱晴走在最边上安静地听着，没插过一句话。
昨天齐满让她闭麦不说话，那她现在肯定就不会说半个字。
她性子就是那么倔，除非齐满主动让她说话，不然她接下来都不会在齐满面前说话，直到他们形同陌路，再也不认识。
左右她已经想清楚，齐满愿意注意到她，那她就把她的魅力发挥出来，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就拉到；要是他都不想看她的话，那她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有什么用？
像林秋微那样豁出去？
她又没有林秋微那么漂亮。
走到校门口，四人照旧分成三队，各走各的，各找各的家人。
临别之时，陆离想要跟江小也提一下，可又想到下午还有最后一科考试，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分心。
要是她因为自己考砸最后一科，陆离就算忘记了关于她所有的事情，心里的那道坎也过不去。
在齐满怪异的目光下，陆离朝他们挥挥手，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齐满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江小也：“兄弟，你有没有觉得陆哥今天好奇怪啊？说得话做得动作都奇奇怪怪的。”
刚说完，齐满的胳膊又被她掐了一下，这回是下了狠手，肯定青了。还好是左手，不是他用来写字的右手。
被江小也瞪了一眼，接着就听到她带着些威胁意味的话，“下次你要再睁眼说瞎话，受伤可就不是胳膊，而是你的脑袋！”
得，陷进去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傻。
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比谁都清楚，结果还不信他。
等她撞了南墙想回头的时候，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嘲笑她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好。
……
诶，不对。
陆离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让人不对劲？
难不成他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要是真的话，江小也那傻丫头不得偷摸摸哭死。
两人走进包厢时，齐满还在想着江小也和陆离的事情。
他在一一排除陆离突然不对劲的原因，确定了后好给江小也打预防针，免得突然事情一到，她那小心脏接受不了。
简单的午休过后，齐满大概想了下陆离不对劲的原因。
一、他变心了。可是没有证据证明这点啊，不成立不成立；
二、他爸妈不让他谈恋爱。但孔老师不像那种不开明的人呐，他爸爸虽说权利很大，不管在外还是在内，可他哪有心思放在陆离这种事情上？也不成立；
三、他要换学校深造。现在他已经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高考来不来参加，取决于他心情好或不好。就他现在对高考的重视程度，这种可能性会比较大啊。
不然他那么努力考试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帮他们估分才那么用心的吧。
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一个中午，齐满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能等下午这科结束后，在晚上的聚餐好好盘问。
晚上的场子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就算他亲妈在场镇着，他们人多势众，不带怂的。
怀着这样美好的心思，齐满差点在理综上扑街。
好几道大题看着眼熟的不行，想了好久没想出来。
心里急得不行，疯狂列思路找寻记忆，在最后提示还有半小时交卷时，才算找回一大半的记忆。
把想起来的例题步骤大致列出来，再把自己所想到的补充进去。
写完所有大题，放下笔时，交卷铃响起。
最后一科的试卷收上去，意味着他们的高中三年的生活正式结束，想要卷土重来复读的除外。
出了考场，齐满给迎面而来的陆离一个大大的拥抱。
“学神赐予我力量，保佑我的分数过线。”
陆离朝对面站着的江小也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好，保佑你，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赶紧松开。”
他齐满能大庭广众的不要脸，不意味着自己也不要脸。
“灯泡男孩”离开后，江小也站在陆离面前，心紧张地怦怦直跳。
现在他们已经高考结束，陆离答应他妈妈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发展是不是会像她心里所想的那么快发生？
陆离站在她面前张开手臂，笑着问她：“你需不需要保佑？免费。”
那一刻的心动，江小也永远都记得。
抱着他的时候，心跳用力地她都能数清跳动了多少声。
耳边是他温柔的声音，里头的愉悦一听就能感觉到。
可又老觉得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显得尤为不真切。仿佛置身梦中，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的假想。
感觉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江小也眨眨眼睛，又晃过神来。
原来这感觉是真的，现在所经历的也是真的。不是她梦中的场景，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的身上。
陆离又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我们得出发去酒店了。”
两人撤回自己的手，恢复成面对面站着的状态，跟刚刚碰面时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的时候，一个人耳根子红透，一个人不仅耳根红透，双颊也染上微粉的颜色。
明眼人一看他俩，就知道他们做了坏事，不是表面就是心里。
“灯泡男孩”齐满脸上写满麻木，看着他俩的互动，他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想冷笑一声，再配上一句“愚蠢的人类”。
当然，他还不想刚毕业就被男女混合双打，后头的冷笑和话他忍着没有说出来。
看到他俩自觉地迈开步子往外走，齐满长舒了一口气。
孩子长大了，知道不用提醒就会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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