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七）（2/2）

“那你为什么关注他？”

青眠郑重且痛惜道：“他肚子发出的声音太影响我听先生讲课了。”

青岚怀疑地挑眉道：“真是难得听你说爱听先生讲课。”

于是第二天，青岚叫家里多做一份饭菜送去，青眠午间接到家中送来的午饭后，提着食盒堵住了迟梓旭：“我们一起吃饭吧。”

迟梓旭被她突然的出现吓到，愣愣地问：“为何要一起吃？”

“因为我有事情想问你，我当然要先拿出点东西先贿赂一下，以示诚意。”青眠晃了晃手里的食盒，不由分说把迟梓旭拽回案前坐下，打开盒盖，让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青眠对家中厨子的手艺抱有极大的信心，任谁闻到这味道都肯定会挪不动脚。

然后她果然看到，迟梓旭十分克制地，小小咽了口唾沫：“你要问我什么事？”

“吃完再说，家里教我食不言寝不语。”

其实是因为青眠根本没想好要问什么事，而且一直等两人吃完，青眠都没想好。

于是迟梓旭再一次问她时，青眠盖上盒盖，手搭在上面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把迟梓旭笑得心里有些发毛。

“吃了我的饭，就别想赖账，至于什么事，我明天再告诉你。”说完这句话，青眠赶忙提起食盒飞快地逃走，生怕迟梓旭追上来。

青眠回到家里依然很苦恼，她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于是她又去请教大哥。

青岚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们都是学子，能有什么好问的？问男儿间的小秘密？女儿间的小秘密？我觉得啊，还是直接问书上的问题最为稳妥。”

“可书上的问题我都知道啊。”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啊！”

青眠反问：“怎么装？”

青岚起身把人拎出门外：“自己想去。”

青眠从大哥这里多少得到了几分灵感，再次一起吃完一顿饭后，青眠先把自己的姓氏写在纸上，以这个问题作为开场：“你会念这个吗？”

迟梓旭垂眸看了看纸上的两个字，又抬眼看了看她，目光疑惑，从嘴唇间吐出两个字：“万俟（音：莫奇）。”

青眠装出一副惊讶得合不拢嘴的神情说：“我就知道！你果然厉害，他们都念‘万四’！”

迟梓旭没有接茬，脸上也丝毫没有骄傲的神色，倒是看她的眼神跟他大哥有点像——像在看傻子。

“我决定了，以后我遇到不懂的问题，就由你来教我！”青眠直接拍板，迟梓旭甚至没来得及拒绝。

于是从那以后，青眠想尽办法找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问，迟梓旭不负她所望，全都一一解答，青眠深感佩服。

少年吃饱了饭，面色渐渐透出红润，身形也终于不像以前那么单薄。而且有青眠带头，书院的其他学子有样学样，平日里送点迟梓旭必然会用得着的笔墨纸砚一类，为他节省了一大笔开销，他冬日里穿的衣服，也总算能厚实一点了。

孩童间的善意总是能被轻易感知，好在迟梓旭也不死心眼，就算后来青眠不再找借口给他送饭，他也心安理得地收下，从不推辞。

某天她听到迟梓旭和几个朋友在聊：

“你说的那本书怎么个厉害法？”

“那本书是一位出题的考官最为推崇的作品，可惜因为写书的人不怎么出名，抄本也少，我只闻其名，就是未曾拜读过。”

“出题的考官推崇的……也就是说如果在答卷中适当的时机引用，会得青眼有加，评级高上几分？”

“那自然是了。”

“听说牧家有原本？还是写书的人亲手赠予的。”

“不愧是牧相，什么人都认识，可是牧尘从不外借……”

青眠头一次感到自己拿着牧尘的那些书是在暴殄天物，别人口中难得一见的孤本，居然被她放在书架上积尘。

她默默记下书名，回去以后果然在书架上找到了原本，她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到桌上，开始一字一句地抄。

青岚边磕松子边走进她的房间，看到她这副样子，差点被松子仁噎得背过气去：“你居然抄书？”

“你和爹不是告诉我要好好保存牧尘送我的书吗？”

“是啊……”青岚愣愣道：“你居然抄书？”

“我同窗想看，我总不能把原本借出去啊。”

“所以你居然抄书？”

青岚似乎被惊得失语，只会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青眠恼火地对大哥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