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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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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一下子就顿住,分明是等待已久的结果,到此时此刻,却有些难以相信了。

四个月,他几乎以为,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似乎也看见了他,床畔的身影动了动,良久,忽然艰难地唤了一声:“……苏墨?”

他周身沸腾的血液骤凉,竟再无力前行一步。

身后,海棠终于也跨入房中,却不似他停留在屏风外,而是径直绕过屏风,行至床前。

床畔,单薄瘦削的女子茫然无措地坐着,脚下是打翻的铜盆,湿了床前久未移动的绣鞋。

她目光缓缓地落到海棠身上,却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认出她:“海……棠?”

海棠看着她,眼神却异常平静,微微一笑:“你终于醒了,我也总算不负王爷所托。”

锦瑟微微一怔,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屏风外的那个身影,同时,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不痛。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琼谷已经毒发,为什么醒来,居然还活着?

莫非,苏墨当真为她寻到了解药?

“苏墨!”

思及此处,她心绪骤乱,又喊了他一声,微微一倾身,想要从床上站起来,却因周身无力,一下子就摔到在地上。

“锦瑟!”

屏风后的身影终于奔出,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却在他怀中一点点地僵硬起来。她看着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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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元三年,青越宫廷之势再度剧变,因小皇帝意外殡天,帝位悬空数月,内忧外患之中,朝廷文武众臣联名上奏,请求摄政王苏墨登基。然,摄政王苏墨却于当年九月,忽染重病,不治身亡。终前亲书密信,八百里加急,送至千里之外,已投靠仲离的宁王苏黎之手,字字泣血,句句陈情,终打动苏黎重归青越朝堂,并执掌玉玺,登上高位,改年号为崇德,是为崇德元年。

然尘埃远未就此落定,仲离大军入侵,仍占据青越半壁江山。而朝堂之内,因短短数年之间,帝位几易,更兼外敌入侵,文武众臣人心不安。新帝虽几度出台新政稳定人心,却依旧面临内忧外患之势。

然而这天下属谁,何处内忧,何处外患,对锦瑟来说,哪里还有什么重要?

她唯一所求,就是等到苏墨归来。

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他不可能再回来,她也依然固执地等待。

“姑娘,这天底下的事,每一桩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一些,便注定要失去另一些。而有人甘愿牺牲一些,换取他认为值得的,也是人之常情。”

海棠如是对她说。

锦瑟信,的确是苏墨的牺牲换来了她声名的延续,可是她却不信,他就这样撒手人寰,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

哪怕是她亲自去苏墨的陵寝看过,亲眼见到了陵前为他所立的石碑以及已经封闭的地宫,她依旧是不信。

他素来知道她最怕孤独,他不会舍得只留她一个人在世上,经历这漫长而孤寂的余生。

绣帐已阑离别梦(二)

海棠擅医,在厨艺上也是一把好手,在她的照顾之下,锦瑟身体好得很快,只月余时间,便已与常人无异。爱睍莼璩

苏黎亦常来探她,但却时常见不到她。自从她身体好起来之后,便每天早出晚归,他鲜有能见到她的时候。他知道她在忙什么,抑或,他知道她在找谁。

这日落了场小雨,锦瑟傍晚时分自外面返回时,身上已经湿透了,走进院子里时,却赫然发现檐下立了个人。

苏黎眼眸沉沉地看着她从外面回来,春寒料峭,她这样湿着回来,冻得嘴唇都乌青了,却依旧浑然不觉,见了他,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外敌入侵,朝堂纷乱,他本应忙得不成样子,不该出现在此处。

苏黎顿了顿,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一连来了多日,唯今日,是选了傍晚的时间出宫,这才终于得以见上她一面。

“你先去换身衣裳。”他沉声道。

锦瑟闻言,便走进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又出来,他依旧站在檐下,静静望着密密的雨帘。

她站在厅内看着他的背影,一个恍惚,就失了神。

他跟苏墨的身形,真是很像。可若是苏墨,怎会用背影对她轹?

似乎察觉到她在身后,苏黎忽然开了口:“锦瑟,你来。”

她回过神,缓缓走上前去,站在他身侧。

“我今天来,是接你进宫的。”他忽然道。

锦瑟闻言,忽然转身就往屋里走,苏黎伸出手来,一把拖住她的手腕:“他将这天下与你一并托付于我,如今他已经死了,我怎能任你这般浑噩下去?”

“他真的死了吗?”她凝目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苏黎眼眸暗沉,冷声道:“是。糍”

她立刻回道:“我不信。你敢打开他的陵墓,让我进去看看吗?只有亲眼看见他的尸身,我才信。”

他低头看着她,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锦瑟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这前半生,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从不敢恣意妄为。可是如今,我既然得到重生的机会,那便要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遭。皇宫,从来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苏黎却依旧将她握得紧紧的:“只要你愿意,宫墙对你来说,可以如无物,你可以随意出入,我绝不约束你半分。我只是……希望你在身边,我想跟你说话的时候,就能来看看你。”

“那他呢?”她看着他,怔怔地,“他现在,能和谁说话呢?”

他眸光倏地收紧:“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她轻轻摇头,另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我感觉得到,他还在。”

那天之后,一切与从前无异,唯一的差别是,锦瑟发现自己被限制出城了。她走到城门口,所有的行人都来去自如,只有她会被挡住,不得踏出一步。

她不进宫,苏黎不强逼,但是却不允许她踏出京城一步。

偌大京城,忽然就化作牢笼,她有足够自由,却依然被困锁。

苏黎再来出宫来看她的时候,要见她就容易了许多,每每来到这座小院,总是能看见她坐在院中的身影。

“跟我回宫,可好?”每次来,他总会问一遍。

而每一次,锦瑟的答案也都是相同。

“你之前说,只要我愿意,宫墙对我来说可以如无物。如今,只因我不肯进宫,便用了个更大的牢笼来关我。倘若我真的进了宫,你说过的话,也可以不作数吧?”

“我对你说过的话,几时有过虚假?”

锦瑟倏地站起身来:“那之前在琼谷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么?”

他亦转眸望她:“当日情形与今日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当日我只愿你能过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所以才放手。你明知当日所言皆是言不由衷,又何必在如今拿出来压我?”

锦瑟微微有些僵住,末了,却苦笑起来:“可我当日所言,却句句从心,无一虚假。”

苏黎蓦地捏住她的手,眸光坚毅:“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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