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 第十四(1/2)
算起来,这也是从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吵架。
其实后面想起, 这架吵得真的很没水准, 甚至两人连神经都没搭到一条线上去。
挺好笑的。
说白了钟从余就是觉得委屈, 寂寞了,但又没好意思明说,想在顾迟面前展露出一波存在感,讨来一些关注, 可惜这货不会玩勾搭撩拨, 活生生地把醋坛子变成了辣椒油。
而顾迟只是怕钟从余一激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出来。
以往种种, 让他着实怕了。
两人在一起, 某些生活上的小细节经常会在无意间相互影响,顾迟受到“感染”,也渐渐地开始学习沉下性子,不那么严厉风行, 可压抑久了,终究会感到难受, 骨子里藏起来的力气达到了极限, 总该要爆发。
但打心底,他是不可能真的生钟从余的气。
早在几百年前,顾迟就知道这货的驴性子。
可还没等两位正主开战, 许艳艳小朋友先“哇”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僵硬的气氛终于得到了一丝环节。
顾迟抓住这个打岔的机会, 一巴掌拍开钟从余的手, 连眼神都没分一个, 只是恶狠狠地道:“你走开。”
刚才那一席话没能撼动他的江山,甚至可谓不起波澜,独独这三个字,让钟从余全身连心都突然抽痛了一下。
顾迟先把许艳艳送回她自己的屋子,为了让这张能和拆迁队肩比肩的嘴巴闭上,他又跑去楼下买了一根热狗,塞进正在“施工”的嘴里,警告说:“赶紧吃,让老太婆发现了我和她一起收拾你。”
许艳艳通情达理地拍拍胸脯,比了个OK。
然后“砰”地一声,顾迟无视了剩下的另一个人,自己关门回房。
整个过程,钟从余都被晾在一旁,脑子里面反复播放着方才听到的“你走吧”,语气,内容,甚至表情都被深刻地印在了脑袋里,满腔火/药犹如被一盆冰水泼到了底,他搞不清明明是该自己生气的,为什么现在换做顾迟甩脸色了。
钟从余见过顾迟火冒三丈抬手揍人,打一架都没问题,可唯独不知道这种突然到来的“冷战”该怎么办。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转身,拍门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迟在里面的声音嗡嗡的,好像有些鼻塞,没有直面问题:“你进来就是,门没锁。”
钟从余更慌了。
进去之后他就本能想先抱一抱顾迟,可惜被后者一巴掌推开了,让他别闹。钟从余强行压下了口那股又蹿上来的狂躁,试图继续用别扭的经验沟通:“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这句话。
顾迟苦笑了一声,心想这货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的到底是什么气。
他永远闭着眼睛,活在自己构思的世界。
“我是担心,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久没来学校了。”钟从余努力地调整语气,“半期过后,寒假之前的大考就剩下一诊,你别这样到处乱跑了,你难道不考想大学吗?”
这一席话都说得很在理,在这方面,小余儿拥有绝对的权威,也没有强词夺理,让他无法反驳。
顾迟有气无力地答道:“嗯,我明白,谢谢。”
钟从余跟恼了:“我不是要你的谢谢!”
“但我真的很谢谢你。”顾迟临时调了个情,“还有,我也很爱你。”
血液流动都停止了。
话语刚落,毫无征兆,钟从余拨开一切阻拦猛地凑上去,一下子含住了顾迟的唇,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抱怨都发泄在上面。
这是我的,他想。
永远不能给别人机会,得永远霸占着。
对方专属的气息强势进入鼻腔口舌,扰得内心一片浑浊,没法按部就班地思考了,仿佛天地间的所有运动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声音,诉说着长情,倔强且又执着地从心口浪尖上频繁传出。
顾迟被吻地个措不及防,慌乱间,他的第一个反应只是撇开眼神,去看看屋门关了没有,窗帘有没有拉好——检查完毕,然后松下一口气,准备任由这只炸了毛的小子折腾。
但这些动作都毫无遗漏地兜进钟从余眼睛里,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
钟从余就只是亲了一下,随即放开,甚至连触碰都没有了,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相互看着,各自没说话。
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了第一件事——顾迟在害怕。
为什么要怕?
怕被别人知道吗?
还是……仅仅怕自己而已?
但我这么喜欢你。
能别怕吗?
求你了。
需要我开肠破肚,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钟从余双手一插兜,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靠在墙上:“行啊,我也爱你。但你说明白一点吧,你到底在怎么打算?你到底想要干嘛?”
顾迟被他刚才那一扑嗑得牙齿生疼,口腔里面还有些见血了,铁锈味,在喉咙口有些瑟瑟的。
半响,他缓缓地调整好狼狈的坐姿,似笑非笑道:“小余儿,你不明白吗,我们俩,总得有一个要牺牲。我之前那句‘你努力学习,我挣钱养家’的话不是说着逗你玩,我是认真的。你看看我俩现在的样子,像正常人吗?我就想等等,先熬着,等以后好了再说其他的,你懂吗?”
钟从余挑眉,哼笑:“你觉得我不是正常人?”
顾迟垂着眼摇了摇头:“不是指这个,我说过我爱你。”
钟从余哦了一声,毫不给人留余地:“那你是不是差钱?”
顾迟:“……嗯。”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能挣钱我就不能了吗?”钟从余风轻云淡地说道,好像压根没把这当一回事,“反正我也不去考什么世界第一第二的学校,差一点的还不会有什么竞争压力,从现在开始不上课都能稳拿这座城市的任意一所大学,我明天就去给班主任递假条,空下来还能给你补补课,要是可以在一所学校就好了……”
终究还是来了,最怕这类话。
顾迟打断了他的擅自规划,语重心长地道:“小余儿,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倔啊?你早点长大吧。”
钟从余眉峰一横:“这有关系吗?”
顾迟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甚至没法在表情上掩盖下来,他起身拉了拉钟从余的手:“你如果这样做了,现在倒是轻松了,可以后呢?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吗?你不该在这里鬼混一辈子,你很厉害,该去更好的地方,我想拼了命地把你送出去,懂吗?”
钟从余并不想懂。
他在自己心中质问道:“那你就要把你自己烂在这里吗?”
那样会显得你多伟大啊是吧!让后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牺牲你,然后成就我,你就不怕我哪天翻脸不认人吗?
钟从余:“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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