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2）
因为背光张远峥并不能看清女孩儿的容颜, 只见她抬着下巴斜睨下来：“我是清泰县主, 陛下许我自行择婿, 我看中你了跟我走。”
临街抢人这种事当自己是山大王吗？张远峥无奈苦笑，不过他也知道这女孩儿是谁了。长公主嫡孙女，清平郡王嫡幼女, 当年决定去濮南求医前他和师妹提到过‘清平王妃寤生县主是孔太医妙手回春’，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看到这个寤生的小县主。张远峥当年查过，算起来这小姑娘不过……张远峥心里微微算了下刚刚十四。
十四岁的小姑娘当街抢人够霸气嚣张，可张远峥知道清泰县主有这底气。满京城贵女连公主算在内，能当街抢人的敢当街抢人的也只有这位小县主, 毕竟这是皇帝掏私库按郡主品级养大的姑娘。
清泰看着马下男子无奈苦笑, 那笑容里包涵着温柔宽容，她喜欢这个男子, 在街上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他的步伐身形和谁都不一样不急不缓温和从容，她一路慢慢跟着, 在看到他对瓷娃娃露出怀念温柔的笑容时心怦然跳动。
“跟我走吧，娶了我就没人敢惹你。”清泰骄傲的抬着下巴利诱。
真是个小毛丫头，她那骄傲霸道的模样让张远峥想起师妹最初的模样，大红衣裳昂着脖子像只小公鸡。张远峥下意识露出只在柳子君面前的温和笑容拱手道：“下官年长县主十岁不是良配，请县主另择良人。”
十四岁的清泰就这样沉溺在张远峥温和包容的笑容里：“我喜欢你。”
……张远峥拱手：“下官……”
“你没说你有娘子那就是没成亲了，左右把他带回府给祖母看。”小姑娘霸气一挥手。
张远峥……
不等张远峥反应就被围上来的太监护卫簇拥围堵回郡王府, 只留下一路羡慕的闲人。
满心都是儿子的张文昌第一时间知道张远峥被抢回公主府。他比张远峥更知道清泰县主在皇帝心里的意义, 长公主深宫抚育帝王十六载, 错过自己青春一生只得清平郡王和清乐县主一双儿女, 可三岁的清乐因为疏于照顾夭折在公主府。那时候皇帝不过六岁，前皇叔秦王正虎视眈眈，长公主须臾不敢离皇帝左右。女儿病重哭喊要娘亲驸马进宫跪求公主回去看一眼，长公主拉着弟弟的手转身决然返深宫，只有皇帝知道姐姐的手在颤抖。
从病重到下葬长公主没有离开皇帝一步，这一次公主失去了自己娇嫩可爱的女儿，相濡以沫的丈夫——驸马不肯原谅她带着儿子离开公主府。只有皇帝午夜梦醒的时候看见姐姐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清泰寤生，王妃挣扎了三日几乎死去，却在小县主忌日忌辰之时生下清泰，相同的胎记相同的容貌，一样在见到公主时伸出手。公主抱着她泪涟涟，满府都说小县主又回到了公主府。这样一个弥补长公主内心伤痕的孩子，皇帝该有多疼爱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长公主阻拦差点抱回皇宫封做嫡公主。
长公主向来敬奉国法家法，所以清泰才封了一个县主。皇帝不肯委屈让姐姐重新露出笑容的小丫头百般娇宠，不仅长招进宫还从自己私库把小丫头份例贴补成郡主。
这样一个比所有公主都娇贵的县主，勋贵世家那个不想娶回去，可张文昌却一点不想。皇帝太宠爱了，长公主为了避免外戚干政，一定不会让县主丈夫在朝廷官居要职。他的儿子性情沉稳厚重正是内阁最好人选，张文昌怎么肯儿子毁了前程。
思量不过片刻张文昌进宫求见皇帝，请皇帝发下明旨派张远峥接任北舍县令即刻出发。然后带着圣旨到郡王府，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虽然多年不理政事，但是朝廷格局却心里有数，这道圣旨关系到兵力平衡。
只一招张文昌稳住长公主，清泰县主就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张文昌带走张远峥。张文昌怕夜长梦多带着张远峥到吏部现取文书安置费，东西也没让收拾只带着小光立刻出发。
“幸亏是北舍天寒地冻穷困边远，否则以县主娇纵的性子非得追过去不可。”张文昌叹息，他儿子算是躲过一劫。从袖里取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张远峥：“去那里也好，有傅博渊在一定能富足北地，扩充魏家兵力平衡朝廷格局这是大功，我儿归来高升可待。”
张远峥没接银票只是拱手弯腰：“为天子分忧是臣下本分，此一别父亲保重。”
虽然叫父亲却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张文昌看着儿子慢慢远去的背影，手里银票在秋风中嗦嗦抖动。
大约都是柳长州教导出来的，张远峥和柳子君做事心里都有一杆秤。父母的事子女无权干涉，但是就凭张文昌当年做下的事情张远峥无法认同。人都有权选自己想走的路，只是那条路的结果也得自己承担。他和张文昌之间只有血缘和父子之名，亲情敬重不会有的家人也不是。
清泰被长公主紧紧看了三天，一出牢笼就骑上自己心爱的飞雪追张远峥，追了两百里被连绵蒙雾岭挡住。蒙雾岭绵延千里进深百里，清泰让内侍找人带路，内侍吓的哭泣磕头阻拦。拉扯间长公主的亲卫赶到，把清泰带回京城。
长公主知道皇帝有多溺爱小丫头，怕她乱缠皇帝让皇帝赐婚调回张远峥，因此把清泰关在公主府严加看管。清泰想尽办法逃跑讨好都没用，折腾了大半月最后绝食。
这样的行为让长公主痛心失望：“就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伤害自己，你把父母亲人置于何地。”
饿了两天的清泰在侍女搀扶下，软软跪倒长公主脚下：“清泰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害爹娘奶奶担心，可是清泰就是喜欢他一眼就够了。”
“你喜欢他什么？”
清泰脸颊下陷脸色发白，嘴唇因为饥饿失去饱满像是失去颜色的蔷薇花，可她却露出甜蜜梦幻的笑容。她想起街头那个温柔怀念的笑容：“祖母，我喜欢他他让我感觉自己站在春天的原野还有春风温柔拂过。”
“像春天的男人？”长公主有点失神。
“还像大地!”想起心上人从容沉稳的身影，才十四的小姑娘刹那间绽开灿烂芳华，像千万树桃花一起盛开“我喜欢他!”
“喜欢他？”长公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她的驸马“你知道那些温和的男人，一旦绝情就比任何人都决绝。”
“我不会让他绝情”小姑娘还是那么明媚的笑容，靠着祖母的腿眼里是回忆的甜蜜“喜欢他，怎么忍心伤害他，让他失望到绝情，我会一辈子把他放在心上让他开心快乐。”
可许多事身不由己，长公主拉起自己宠爱的小姑娘：“他去北舍了，如果你及笄后还喜欢他再说。”
“我喜欢他一辈子不会变。”
长公主淡笑：“这期间你不能推诿你娘给你相看的对象。”喜欢温和稳重的男人？这么大京城多的是人中龙凤，总能找到这一类青年男子。
可那么明快的小姑娘就是认定了自己的心上人，她一出去先在皇帝面前威胁张文昌不许给张远峥定亲，然后源源不断给北舍递东西。吃的，穿的，她在信里告诉张远峥，自己会是贤惠体贴的妻子；喜欢的好玩的，她给张远峥分享自己喜悦。
清泰用一年告诉所有人她的坚持，长公主把天子暗卫查来的消息给她：“他喜欢柳子君，为了她费尽心思不在乎生死前程去北舍，他有喜欢的人，你放手吧。”
清泰拿着资料看他生平替张远峥难过：“相公原来受过那么多苦，师妹嫁人他一定很心疼……”
……长公主，谁是你相公，谁是你师妹？
清泰把资料折好，对着长公主信心满满：“祖母是对清泰没信心吗，你孙女聪明可爱，他会喜欢我的。”
贞和三十七年秋，北舍傅家小院来了一个明媚的女孩：“你就是柳子君吧，我叫安乐是你的嫂子。”
……柳子君看了看门外盔甲鲜亮的御林军屈膝：“犯妇柳子君见过清泰县主。”
“哇，你好聪明怎么知道我是清泰县主。”清泰拉起柳子君往屋里走“相公呢？”
“师兄去卫所查验养殖的狐狸”柳子君轻轻抽回手“据我所知师兄没有成亲。”
“你怎么知道我相公是你师兄？”清泰歪着头笑容里一点点狡黠。
因为你一年来每月两三次递东西，整个皇朝的明珠示爱师兄，谁还敢觊觎师兄。柳子君淡淡一笑：“因为你自称我嫂嫂。”
“子君你没事吧!”门外的禁军让和张远峥一起出去的傅晟辛心惊。
“没事”柳子君拉住冲进来的傅晟辛，笑着安抚。
清泰跑到张远峥身边抱住他胳膊，笑的像朵花：“相公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张远峥看师妹没事，才回过头抽出胳膊揖手弯腰：“下官见过清泰县主。”
清泰拉起张远峥又抱住他胳膊快乐又亲昵：“你还没说想了呢，你住哪儿是师妹家吗，那我也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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