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2）
跟他讲条件？吴万良这才正眼打量柳子君有几斤几两。
柳子君面色平静：“明日子君凑足十两银子，感谢吴大哥一路辛苦，我们不求别的，只求吴大哥公事公办就行。这样两边都送银子算是拉平，至于人情，人情也不能让吴大哥搭上身家性命。”
有意思，吴万良捏着下巴忽然发现眼前女子竟然如秋月清润而不失明亮‘嘿嘿’一笑，凑到柳子君身边低语：“何必那么麻烦，少夫人要是肯和吴某一度春宵，吴某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就是枷锁也可以不戴。”
柳子君迅速后退，还是听了个明白：“不愿意。”
傅晟辛虽然在安顿爹娘坐下休息，可是一直留意这边动静。他虽然没听清楚吴万良说什么，可是轻薄态度却看见了，立刻起身冲过来。这和柳子君是不是他妻子没关系，只因为被轻薄的是柳子君。
实际上在傅晟辛心里，柳子君已经不能算完全算作妻子，只是被他连累的无辜之人。至于他对这个人的复杂感情，则是他自己的事。
吴万良看着戒备的两口子，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清高的，知道北舍是什么地方吗？九月下雪四月不停，冷的时候能冻掉耳朵脚趾，多少被流放的小姐夫人受不了，为了点吃的穿的在那里点起灯笼做皮肉生意。”
柳子君拉着肌肉紧绷的傅晟辛，回身到草垛边：“咱们在这边拐角铺一床草铺，和爹娘互不打扰。”不惊不怒看不出太大变化。
“哼”吴万良嗤之以鼻转身出去锁门。
吕平在外边犹豫会，趴在木条窗口低声：“少夫人……吴万良说的是真的，那地方鼻子都能冻掉，确实有……”神色忧虑说不下去。那里是边城有屯军多的是饥渴汉子，甚至有军官专门等流放去的小姐玩弄，柳子君这样貌……
柳子君走过来面色消融：“生活所迫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只要那些小姐夫人觉得值得也没什么。”
吕平神色严肃起来，柳子君微笑：“日子到底什么滋味只有过的人知道，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不要说什么清高，假若没有钱孩子就得冻死饿死，你做还是不做。”
柳子君不知这话打到吕平心坎里，吕平他娘年轻守寡，被大伯子小叔子夺去家产赶出门，辛辛苦苦做活拉扯吕平，结果吕平染上风寒……
吕平被巷子里的孩子耻笑长大，想恨他娘又不能恨，结果慢慢就油腔滑调起来。没想到柳子君今日告诉他“生活所迫不得已也没什么”。
吕平深深揖手：“受教了”回去他就好好孝敬他娘，再不行和他娘远远搬走就好。
傅晟辛默默看着听着，所以生活所迫你就嫁给我。果然咱们是不一样的，对你来说感情信念没那么重要。
吕平走了，柳子君回身拉着傅晟辛教他铺草铺，看他拆开草捆在角落一点点铺平，修长手指在亮黄色麦秸中穿梭，悦目灵活。
“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柳子君忽然开口“我会妥协但妥协是有底线的。”
傅晟辛手停了一下，又开始整理，一边整理一边低语“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宁愿自卖自身或者掐死幸儿，也不会那样拖累你。”
柳子君挽住傅晟辛胳膊，依靠在他身侧：“最难不过一死，有什么可怕的熬不过去的。”
糊涂了，子君这样清冷自持的人怎么会没有底线，傅晟辛暗责自己。
柳子君见傅晟辛站着不动，嘴角笑容加盛，索性抱住他的腰依靠在傅晟辛怀里：“肩膀疼”
“……”傅晟辛到底不忍心把被自己拖累的人拉出怀抱，说着手就搭上来“……我帮你揉揉”
“不用，你帮爹娘揉揉，我想办法弄点热饭热水”柳子君从傅晟辛怀里出来笑眼看他。
傅晟辛帮他爹娘揉肩揉腿，看柳子君和驿站大娘来回讲价，换回几身粗布衣裳换回然饭热水。
“咱们身上衣裳虽然值钱但是在草窝里睡一觉，拿去当铺也卖不上价。”角落里借着柴火遮掩，柳子君让傅晟辛撑开一件衣裳挡把身上绸衣换下来。
“所以一人换两身粗布衣服换洗比较划算，到了城里两包袱锦缎最少能换十几两银子……”
柳子君君从怀里掏出自己私藏，低语：“还有这些原本打算路上花，可是北舍那么冷，我想快到的时候用这些换些厚实的衣服被褥，狼皮买不起给爹娘买个狗皮褥子应该能够。”
虽然声音低可柴房就这么大，另一边傅博渊听的明明白白，他慢慢躺实闭上眼。段金珠也听到了，她从头上拔下金簪扬声：“儿媳这两根簪子你拿着。”
柳子君笑容加大对傅晟辛：“娘多好。”为人心眼实，这一点和傅晟辛很像。
柳子君换好衣裳走过去，段金珠不仅拔了簪子，还取下玉镯戒指：“可惜不出门首饰戴的太少。”簪子也是分量轻的。
“这就够了，再多只怕早就被人顺走了。”那三个差役一早眼神可是在段金珠头上转了好几圈。
保下这几样怎么也有十来两银子，将来日子更宽松。柳子君松口气，对靠墙躺的傅博渊说道：“父亲头上玉簪不错。”
段金珠看丈夫一动不动，伸手拔下来递给柳子君。
“!”傅博渊转过来怒目柳子君。
柳子君神色清淡：“你不想知道大姐在宫里怎么样了，你不想傅家翻盘？”
傅博渊瞪着柳子君胸膛喘息几下，又转身面向墙躺下。
“我师兄在京城，他会第一时间打听清楚事情原委然后来信，慧儿业儿还在，不算满盘皆输。”
傅博渊胸膛翻滚，如果不是儿孙家族牵扯，如果不是……
“渊哥……”段金珠在后边轻摇他。
罢了，傅博渊拉住妻子的手，忍住胸口烧辣辣的疼，他是要活下去的。
傅晟辛在柳子君身后看着一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感激，感激他让父亲有活下去的念头；惋惜，惋惜她没能嫁给那个相配的人；敬佩，敬佩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冷静清晰；爱慕……
傅晟辛心里一颤……爱慕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