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2/2）

银镯，细网格面，椭圆圈，福字，沉甸甸压手。

往事暴风雪般袭来，傅晟辛觉得心脏瞬间冻结成一坨：

我记得开春的时候有个小伙子拿着一支赤金扁镯，来这里镀银。

姓什么来着……他在那里摆了将近两年摊

那个方向摆了将近两年摊，一个名字浮上傅晟辛心头，张远峥。

心里空荡荡，傅晟辛几乎麻木的从蒲篮里取出剪刀，在银镯内划开一道——里边黄澄澄。

心像冰雪消融一样一点点融成黑洞。

“少爷，姑娘似乎并不想张公子送嫁”过往三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子君生来性情淡雅，以后还请文会多多包涵”张远峥送嫁的话在耳边响起。

性情淡雅能笑的那么灿烂吗？

他想起同房第二天早上柳子君脸上的清淡。

握着镯子的手微微颤抖，傅晟辛忽然想起新婚时说在濮南遇见一个长的像张远峥的人，柳子君怎么反应的？思绪快速翻找那一天的情形再现……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一直在转移话题。

“啪”一滴泪从俊美的脸庞掉下来。欺瞒，傅晟辛的心破成大洞，风雪夹着冰渣子在里边呼啸。

柳子君对着另一个男人灿烂明亮轻快的笑颜一遍遍在脑海里绽放，仿佛自虐般无法停止。那笑容像滚烫的烙铁灼烧他的心脏，心疼啊疼啊疼啊，疼的无处安放。

“噗”一口鲜血从傅晟辛嘴里喷出，鲜红的血液溅到桌面、妆奁、菱花镜上还有点点滴滴撒在窗纱上。

淤积的气血吐出来，傅晟辛脑子终于清明起来。他不能凭着这些线索臆测，给妻子定罪他得有真凭实据。起身擦干净桌面，妆奁，菱花镜上的血迹，傅晟辛到屋外传唤三省。

“你立刻回允阳到城隍庙张记银铺，打听三年前是谁在那里金镀银镯；然后回濮南兴裕酒楼打听三年前张远峥是不是去过，最后想办法打听张远峥和……”傅晟辛停了一下狠下心“和少夫人过往。”

三省沉默了一下：“少爷马上要科考，奴才送你进去再去。”

“不必，你即刻出发。”傅晟辛脸色冷静。

三省犹豫再三还是拱手领命，少爷发现了吧。

“少爷，三年前看到像张公子的人的时候，他恰好没在书院”顿了一下“要说了解少夫人和……的过往，其实咱们府里就有人。”

傅晟辛立刻想起来：周枣儿。

“去吧”

“是”三省临走时瞥了一眼傅晟辛迅速低头“少爷嘴角有血。”

以为自己很冷静周全的傅晟辛这一刻觉得满心苦涩，原来还不够冷静周全：“知道了走吧。”

柳子君回来时看见傅晟辛正在给纱窗点梅花，笑着问他：“怎么这会儿弄这个，又不用消寒图。”

温柔亲切再没有别的，傅晟辛的心隐隐作痛，笑着回答：“忽然有兴致。”

明日入考场，今天做些逸兴的事也挺好，柳子君颇有兴致过去细看：“这些梅花颜色不太对有些暗。”

傅晟辛对着心头血迹笑道：“准备画雪中寒梅，所以颜色调的暗，这样对比出来更醒目。”

囡囡你是一直在和我逢场作戏吗？傅晟辛在柳子君身后眉目哀痛。

“我替你新绣了一根发带，你换上去考场。”柳子君转身往床边去。

“张师兄也有吗？”傅晟辛脱口而出，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什么？”柳子君转身“男女有别我怎么回给师兄做这些。”

“是啊，我都忘了，张师兄被褥你都是让桔子缝的。”傅晟辛心里好受一点笑着过来揽住柳子君肩膀，又扎了般觉得自己轻贱。

傅晟辛若无其事放下胳膊：“子君……”你陪我小喝几杯怎样？这个不行柳子君不贪杯。

“怎么了？”柳子君笑问“看你心思恍惚，不如咱们去正院陪爹娘坐坐。”

“好”傅晟辛抿弯嘴唇，他怎么把爹娘忘了，该死，他是傅家未来顶梁柱，大考在即他不能分心。

深吸一口气，傅晟辛笑道：“就是有点恍惚，咱们去陪陪爹娘。”

“不要紧张平常心就好，先生们都说你才思敏捷眼界开阔，文章澎拜而稳健。”柳子君安慰道。

可是傅晟辛却想到郑格麟成亲第二天，新娘子见人羞涩娇怯躲在郑格麟身后，悄悄抓着郑格麟衣袖满脸绯红不敢抬头。

柳子君呢？清冷自持礼节周全，傅晟辛这一刻恨透自己的好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