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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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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姜锦花欣悦的还是在龙笙栈吃到了米饭。

在青河县, 大米比起面食要贵上两倍,米绝非村里人家吃得起的东西。

顾家是比以往过得要好, 可姜锦花日日都念着要吃喝清减, 做得多属面食,大米一回也未买过。

但在现代早已吃惯了米饭,许久未用,这会儿吃到嘴里,姜锦花竟有股如清泉般的甘甜感。

情不自禁眯起眼细细咀嚼。

两人身后那桌坐着的三人仍在交谈, “和安,你当真不愿说?”

“这题是我自己琢磨的, 又有何道理要说出来, 兴许最后还不定是对的。”

“你!”

姜锦花坐的地方正对着那一桌,她瞧见问话的男子气得脸红,甩袖间还不小心打翻了一边的酒杯,酒水登时洒了邻座另一男子的衣裳。

他并不道歉, 被泼了酒水的男子面色微霁, 只皱眉未指责于他。

被叫和安的那人紧盯着愤而喝酒的男子, 目光含着不善与冰冷。

顾疏发觉姜锦花半晌都在盯着旁人, 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问:“你也想用些酒?”

还未等姜锦花回话, 便听那桌传来“碰”地一声。

姜锦花皱了皱眉,被邻桌大声喧哗打断, 这感觉并不好。

她觉着这几人稍有些恼人, 尤其是这闹哄哄的男人。

要是他能闭上嘴就好了。

喝了酒的男人似上头,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嘴里哼了几下,“和安,你不说是吧,好,你不愿告诉我,这乡试我要你好看!”

姜锦花再望,那位和安藏在桌下的手紧了又紧,他的侧脸鼓起,姜锦花甚至不怀疑他暴怒之下,要顷刻站起暴打那人一顿。

她又收回目光道:“不不,我可不想用酒,我喝不惯。”

“那你还不快些吃菜。”

顾疏满眼“不要去管他们,看我不好吗”的情绪,看得姜锦花不得不垂头。

“知道了。”

姜锦花猛地吃了一大口饭。

她吃就是了。

邻桌经喝醉的男人一闹,另外两人反而安静下来,男子边喝着酒,边嘴里喃喃着几句诗句,姜锦花听不太清,但猜想许是四书五经一类。

“来,喝!”

“喝吧。”这回是最沉默的那位,终是举杯开口,“和安,你也莫与先宇置气了,他就是嘴巴没个门儿的,一不着调便浑说。”

“明瑞兄,这事不是我与他置气,而是……”

三人碰了杯,那位叫和安的,也就是柳博源又道:“好了好了,离乡试不过十日了,咱们不说丧气话,且还有一事我要与你们说在先,我自压的那些题,真是我自己琢磨的,与考题不定有干系。”

张明瑞干了一杯酒,“我信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去理先宇。”

“呵呵,不用管我,管我……来,喝酒!”

王先宇显然已醉得不清,他七倒八歪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些许酒水顺着他下巴落下。

喝完后,他又似落入梦中,只念道:“诚者,天之道……”

姜锦花这面慢慢嚼下一块回锅肉,“七哥,你喜欢回锅肉吗?回头可以试着做给你吃。”

这龙笙栈的回锅肉有些过了火头,吃起来味道柴柴的,姜锦花觉着还没自己烧的好吃。

顾疏指着茄子道:“我更喜欢这烧茄子。”

茄子上浇了酱汁,和着蒜末,吃起来爽口又酸溜溜的,很是不错。

“那还要买些……”

“我……”王先宇突而站起,身子朝后供着,“救……”

他一只手掐着自己脖颈,面目十分痛苦,还未再吐出一个字,高大的人已朝后砸去。

“砰!”

王先宇一头倒地,他的四肢似乎因痛而痉挛,不过片刻,便再无任何动静。

他还真的闭嘴了。

“啊!”

不少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堂内顿时响起尖叫声。

姜锦花一口肉还未咽下,一双眼凝在自己正对着的那桌,越瞪越大,她似乎吓傻了,手中的筷子都吧嗒落在了桌上。

顾疏一双眼抬起,目光在询问“怎么回事?”

姜锦花慌乱着摇头。

这事与她可无关。

顾疏见她脸色瞬间煞白,再一扭头看清地上的惨状,推着轮椅便坐到姜锦花身边,用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阿锦,莫看。”

“七哥,他,他……”姜锦花双唇抖动地厉害,顾疏连忙握住她的手,下一刻便被她抓得紧紧的,死不放开,“七哥,他,他死了。”

刚还在她眼前喝酒的王先宇,就这么死了。

姜锦花有一瞬间地失神,顾疏贴在她耳边,轻声柔和道:“别怕,没事的,莫要去想,听话。”

姜锦花艰难地出声:“嗯……”

顾疏转回头,目光夹着冷意,平静地望着对桌的另外两人。

这三人本都是前往青河县赶考的学子,在顾疏与姜锦花二人用饭时,他们三人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眼下王先宇突发死在龙笙栈正堂,这件事不能说定为两人所为,但绝对与之脱不开干系。

顾疏静心思索。

那两人因着王先宇到底惨死同样吓得不清,双眼瞪大六神无主。

柳博源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地上,“明瑞兄,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宇兄他怎么就……怎么就……”

柳博源完全不能接受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他们三人刚还在喝酒闲谈,怎么一眨眼,王先宇就倒地惨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亦不知发生了何事,不如……”

张明瑞脸色苍白如纸,他抖着身子,皱眉又不解道:“和安兄,不如我们先报案吧。”

顾疏眼里划过一抹疑惑。

听这两人的对话来看,他们对王先宇之死感到惊骇,愿请官府来查案,是意味着两人皆为事外之人吗?

“七哥?”姜锦花沙哑着问:“那桌怎么样了。”

有顾疏在旁握住她的手,她面色逐渐好转。

顾疏贴在她耳边说:“不急,等官府派人来了,我再放手让你看。”

他怕她再被这血腥吓坏。

姜锦花的眼睫被盖在顾疏手心,她一摇头,便如在他手心磨蹭,那痒痒像是挠在了他心尖,难受的紧。

姜锦花揪住了他的衣角,“可是七哥,我的饭菜还没吃完呢?”

她还有大半碗的白米饭留着在。

“不吃了,等会儿直接买账走人。”

“不行,这一顿饭花了我老多银子的,我不能白白废了银子却连饭都没吃完。”

姜锦花肉在滴血,这一顿饭吃下来要花近三两银子,要留大半碗饭不吃,那相当于白白给人家送一百文钱。

多亏呐。

亏本生意她从来不做,因此说什么也不能浪费。

顾疏无奈,他将茄子回锅肉皆数倒入姜锦花的碗中,递给她道:“吃吧,只要你吃得下去。”

没人为他捂着眼睛,顾疏这会儿是一点胃口也无,光是看着对桌王先宇那惨样,他就半点米粒都不想碰。

姜锦花这边巴拉着将碗里饭菜全咽了。

那胃口看着就好。

唯一庆幸的是正堂内没有血气味道,只要捂住双眼,便不影响姜锦花的食欲。

顾疏边捂着她的眼,还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唇边,就着他的手,姜锦花小口小口将水喝下,说:“我吃饱了。”

顾疏垂眼,扫过桌上空了盘子,这里面姜锦花一个人吃了大半的菜。

她要是还不吃饱,他真觉得自家娘子食量堪比牛了。

龙笙栈外,县衙接到报案,差使们乘遽而至,最先进来的衙吏们将王先宇抬走,堂内余下的众人皆被扣留在此地。

赵县令随后踏入正堂,他四下一扫而过,忽而凝住两道身影。

坐在角落的两人,男子坐于轮椅之上,可不就是顾疏与姜锦花夫妻二人。

赵县令抬起步子走过去。

顾疏已将手掌放下,姜锦花抬起头便看到赵县令盯着她不动,那双眼似乎在问“为何你们在这”,她起身拜道:“民妇姜氏见过大人。”

“赵大人。”

顾疏坐着行礼。

“免礼了。”

因顾疏此前助县衙提早抓获王守南一案真凶,赵县令对顾疏夫妻二人十分客气,摆摆手就走近道:“你俩说说,这里究竟发生何事了?”

顾疏捡着重要的将事情与赵县令说明白,如王先宇那一桌如何与他们相邻,他何时突而倒地不起的。

听完他一番话后,赵县令离着两人又远了些,“此事你二人也涉入其中,本官不可偏颇,稍待要分开你二人谈话。”

顾疏和姜锦花坐离王先宇最近,也被视作有作案嫌疑。

不过比起他俩,最先被怀疑的还得看张明瑞和柳博源了。

王先宇死之前,可是与他们同坐一桌,他们三人有何渊源,王先宇死时有任何疑状,他俩是最好察觉的。

赵县令最先问的也是他二人的话。

先问的还是三人的来历。

张明瑞扫了一眼仍沉浸在王先宇之死的柳博源,想着他兴许开不了口,便先回道:“回大人,草民姓张名明瑞,与身边的柳家少爷柳博源,还有王先宇同为兰州青录县青录书院的学生。我们三人昨日才到的青河县,也是为了备考乡试。今夜不过是进酒楼吃一顿,谁知道,谁知道……先宇兄竟落得如此境地!”

说着,张明瑞霎时红了眼眶。

他、柳博源与王先宇三人皆是院试前便在一起入学的同窗,此前院试就一同备考,三人皆过了之后,又在一个书院上课准备乡试。

谁成想,乡试还未到,王先宇吃着饭菜却倒地而死。

“王秀才死之前,你们三人都谈了些什么?”

赵县令扫了扫柳博源,相比张明瑞镇定之中带着悲伤,柳博源不敢抬头的动作更像在心虚,赵县令便指着他道:“柳秀才为何不愿回答本官?”

是因为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赵县令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没有,没有,不是。”

柳博源抬起头,来回摆着头,“大人,我们只说了些猜考题的事情,别的,没有谈过别的话啊!”

一旁有位壮汉插话道:“大人,草民听到这位秀才郎与死去的那位王秀才似乎发生过争执,他俩喝酒的时候,王秀才对柳秀才动了气,问柳秀才题目,可柳秀才坚决不肯说。”

“不是的,大人!”柳博源极力辩解道:“大人,先宇兄是问我此次乡试压了哪些题目,但我以为那些题是我自己编的,做不得数,所以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也根本不是争执!”

柳博源握着拳,情绪有些激动,若他这会儿被当做犯人,他的情绪可能会崩溃。

张明瑞瞥了柳博源一眼,复而蹙眉道:“大人,您说先宇兄会是想不开寻短见吗?”

赵县令抬眼道:“怎么说?”

“这事还要从在青录县说起。”张明瑞抱拳回道:“数十日之前,先宇兄曾找过草民,问草民借数余量银钱,草民那时正疑惑原由,后来一打听才得知,先宇兄的胞弟在外头沾了赌,欠债近百两,王家还不起,先宇兄却不得不还。这几日我常听他酒后抱怨,说是自己若是并非生在王家,并未有那个胞弟,言语之中总带着些轻命。今日先宇兄饮酒时突而倒地,草民与和安同样震惊,想不出个所以然,草民便忆起这桩事来。这事,草民不敢有所隐瞒……”

“什么!”柳博源惊得瞪眼,“王先宇家中还欠了百两银子?我怎地从未听他说过。”

张明瑞垂头不明神情,“许是他不愿被人知晓吧,和安,这事并不是好事,王家出这档子事,若先宇兄不将之摆平,他如何继续科举?”

柳博源蠕动嘴唇,没能回话。

张明瑞又侧头,幽幽说道:“他亦不愿叫我知晓,若非有回他饮了酒,迷迷醉醉吐出这秘密,兴许我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这事。”

“他怎么这样傻,这样傻啊……”柳博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若他早让我知道,不就欠那么百两银子吗,我借给他不就是了,为何要想不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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