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2）
“严肃点！”李大东装模作样喝止她，“我问你, 咋未经领导的批准同意, 你就私自跑回来了？”
秋水配合地收起嬉笑模样，正襟危坐：“我叔叔见义勇为, 抓小偷的时候被捅伤了, 我回来看看他。”
“你叔叔见义勇为抓小偷？哟，那你算半个将门虎女了哟？”
“不敢当不敢当, 我叔叔厉害不代表我很厉害。”
秋水朝李大东坐近了些，讨好的：“师兄, 党校我不想去了。这个时候你们都忙成了陀螺, 坚守岗位不说，还全部奋战在第一线。连我刘叔叔那样的普通老百姓都参与到打击犯罪分子中来了，身为正经八百的警务人员，我这个时候怎么能在所里急缺人手、在全市都大搞“保平安、迎新春”活动的情况下，优哉游哉地跑去党校学习呢？”
李大东不言语, 抓起烟盒和打火机揣进兜里, 再拿好笔和工作簿, 起身往门口走：“到我办公室来说话。”
秋水忙跟上去。
会议室有摄像头, 李大东这意思是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讲。
但秋水想，无非还不是这位师兄当着派出所威严的副所长，却操着啰嗦的婆子妈的心！
他一定又要苦口婆心地给她灌输“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的思想了，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李大东那间十平米的小办公室, 秋水回身虚掩了房门。
尚未转身坐下, 李大东已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怎么就不识好呢？”
秋水：“……”
秋水忍住笑意道：“师兄，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操心我。”
“真了结啦？”李大东不确定地看她。
“嗯。”
“那就好。”见秋水神色如常，李大东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有些事情我之前没给你讲，现在嘛，倒是可以透露下。你晓得郑所长吧，内部已经有明确消息说他要高升了。”
秋水柳眉一挑，“是吗？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呢。我刚刚还在奇怪，春节期间的安保工作这么重要，怎么工作会议他都不出面呢。”
“嗯，之前我得了点小道消息，就去亲自探过老郑的口风，他笑而不语，那时候我就知道大半是成了。后来所里的大事小事，老郑总让我出面，说是给我表现的机会，锻炼我的胆魄，我就更加笃定了。”
秋水默默听着，心里门儿清。
去党校学习之前，那位一把手就很少在单位上现身了。明面上说是给李大东机会，但谁不知道春节期间，正是走动的好时机？
指不定今天他们全体骨干在所里开会，郑所长就正忙着在新单位新岗位上混个脸熟呢。
虽说内部确定，但在任命尚未正式公布之前，不积极一点，一切就都还是有变数的。
李大东又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烟来，静静抽着。
悠悠吐了口烟圈儿，有些感慨。
“你那件事情闹得有点大，虽然是发生在下面的便民警务站，可是在所里传遍了，附近百姓也听见了动静，甚至还有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现在网络的传播速度好快哟，警务站的门牌也被拍到了的，真的是产生了很坏的影响。”
“老郑也看见了，他找到我狠狠发了一顿火。毕竟下属员工存在作风问题，肯定有人会往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方面胡猜乱说道的，第一个被连累的就是他！”
秋水垂头丧气。
她当时完全没心情去关注这些，一味沉浸在张清漪怀孕带给她的剧烈冲击之中。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此时便也知道了，李大东为了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撒，我安排你出去避避风头，不单纯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老郑的仕途。那时候组织已经在考察老郑了，关键时刻，作风上出不得一点错！”
“你晓得老百姓们最恨公务员什么？什么事情又最能抓住一个人的眼球，大做文章？便是作风问题！”
“咱们是党员干部，是公务员。工作上出点小错是可以原谅的。谁敢保证自己干一份工作能十全十美？谁也不能吧？就好像学生考试，题目再简单，也不能保证考一百分啊，总也有个掉以轻心马虎的时候。”
“工作上出了小问题没人在意，要不出大问题，那肯定是得团队配合得好，非一己之力。唯独作风方面，就纯粹是个人能掌控的了。一旦品行上出了错，老百姓们会骂声一片，顺带将整个公务员队伍都耻笑一通！”
秋水默默点头。
顿了顿，李大东忽的一笑，朝她眨了眨眼，上半身欺过来：“当然，也为了我自己。你想想，老郑要是走了，这正所长的位置，不该得我副的顶上了么？傻子才会拱手让人。”
说完人退回去，志在必得地抽着烟。
李大东这么说，秋水能理解，因为他是男人。
男人热衷权势，好像是天生的本能。
她以前在私企工作的时候，于晋升上也很热情。不为其他，只因为职位上升了，薪酬会上很大一个台阶。
后来做了公务员，发现系统里的晋升制度完全就跟在私企里的是两码事，而且升了，每月工资也才加了几十块而已，顿时心冷了。
私企晋升，首看你的工作成效，再看经验、执业资格证书等等。年年都有晋升机会，达到条件，一般情况下都能升。十几二十年后，你还有可能成为公司的合伙人，便是老板之一。
光明的前途是可以预见的，就摆在远处。年年都有望升职加薪，工作起来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动力十足。
但是在系统内晋升，讲什么？人脉、资历、有无空的坑。
人脉无需多讲，而所谓资历，主要就看你在位置上熬的年限是否够久。但前两者都具备了却不一定能升，原因便是你上升的那个位置上有人占着，没空缺啊。
似李大东，他在莲花派出所副所长这个岗位上已经任劳任怨地干了有六七年了。如果一把手不离开，腾出位置来，他几乎没什么望头。
惨的是，干到现在，他还是老光棍一条。
老婆找不到，总不能在职场上也捞不到一个好吧？
如果空降来个正所长，尤其是来个年富力强的，那最惨的剧情发展就是---他干到退休都还是个副所长，且他将一直会担着最大的责、干着最累的活儿。
所以，好不容易来了机会，李大东就有心想要往上冲一冲。
秋水是职场老鸟，一点即透，明白这很可能是李大东职业生涯里唯一的机会了，便琢磨着自己能否在工作上助他一臂之力。
当然喽，李大东如果升了官，那她作为他的直系和心腹，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个好处，秋水想的只是下次她要再摊上了事儿或是把工作搞砸了，望师兄仍旧同以前一样替她担待着。
嘻嘻。
当下狗腿道：“师兄，春节期间的安保任务如此繁重，那我就不回党校去了吧。党校学习要两个月呢，时间太长了。我留下来，和同事们一起参与保平安迎新春活动。要是今年春节期间咱们辖区里不出一起治安事件的话，一准能得到市局的表扬，那你转正的事情不是更稳了？”
秋水的想法正是李大东的想法。
老郑想要稳，他也想要升官这事稳妥点。
“可以是可以，但就是可惜了这个党校的学习名额，我是顶着压力破格力荐的你。你倒好，完全不知珍惜。晓得多少人想方设法找关系说情都想去么？却给你随随便便浪费了。”
李大东夹着冒烟的过滤嘴将秋水点了点，“我是领导，他们不敢针对我，你就做好心理准备被老同事们排挤吧。”
秋水哂笑。
“啊对了，师兄，我还想要给你报告一件事。先前我去探望我叔叔，从我刘叔那里得到的讯息猜测，公交车扒手极有可能是瘾君子！”
“扎伤他的人在金港路出没，就在咱们辖区隔壁。偏巧我所曾捣毁过两次毒趴，搞不好就是咱们这片区里有前科的人干的。可惜那伙人的正面没被车上的摄像头拍到，他们都戴着鸭舌帽，还刻意背对镜头，瞧不见长相。光从身材看，又跟很多年轻人很相似，都是那种瘦精瘦精的，穿着休闲。”
李大东听了，微微皱眉，“瘾君子？这可有点棘手了，搞不好是会出刑事案件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师兄，只怕我们光是加大巡逻的力度还不够，最好是将社区现住民的情况全面摸排一遍，主动消除安全隐患。尤其是那种年代久远的老旧小区，更应该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春节期间恰恰是吸毒贩毒事件的高发期。一群人一聚首、一撺掇、一蛊惑、一来劲儿、一怂恿，一场毒趴就能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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