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2）
碧空如洗，天高云淡。
院墙根儿下那一排高大的梧桐树上, 片片黄叶随着秋风飘零, 像一只只翩飞的蝴蝶。
此是深秋的季节，而那是春天时候认识的秋水。
回首过往, 好像中间并未隔着七年时光, 不过就是避开了一个炎热的夏。
春播种、秋收获，该是采摘硕果的时候了---想到此，缱绻的笑意在李长天的唇边泛起。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少女坐在窗边，春天的艳阳打在她的侧脸上, 她整个人都好似笼在金色的光芒里，瞧得他移不开眼。
但她看着他的眼里冷漠如雪。
她对他说话时那姿态也是高高在上。
也还记得他当时心里放下豪言壮语：切，就一臭屁女人！等着吧，老子先把你追到手, 然后再甩了你。被抛弃过的女人，看你以后那双瞧人的眼睛是不是还能长在头顶上去。
他摸一摸脸。
好疼。
秋水办完了事情出来, 目光期待地搜寻, 很快就看见了那辆静静等在派出所大门口一棵梧桐树下的吉普车。
她粲然一笑，步下石阶快步走过去。
李长天一如既往地将他那双长腿放荡不羁地翘在方向盘上晃悠着，头枕双手靠着椅背，有些出神地透过敞开的车窗，侧首望着那个身穿深色制服的女人朝他款款走来。
女人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和高傲，鹅蛋脸儿仍是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儿, 不过不再冷若冰霜。她脸上漾着笑意, 泛着柔和安宁的莹润光泽---这是一张宜家宜室的脸庞。
她的身形比之从前更加婀娜,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好不诱人。
她还一直冲着他笑，眉眼都含情。
---真一幅湛湛秋水的美好画面。
秋水看李长天发着花痴早呆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人热情地迎接她，故意脸一沉，抬手敲了敲玻璃窗：“还不回神？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来接我的？行，那我走了！”
“你敢！”李长天一瞬间精神抖擞，“除非你想让派出所你那些同事看见大门口有人明目张胆地绑架警务人员。”
他放下长腿，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好似要来捉她。
秋水又惊又好笑，忙不迭打开副驾驶门就往车内钻。
李长天得意地哈哈大笑，等着她上了车后为她甩上车门。
重新回到车上后，看看时间，趁机就言道：“已经一点钟了，派出所还真是把女人当男人使啊？那男人不得当牲口？这也太辛苦了。秋水，你还是换一个工作吧，我来安排。”
“我干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工作？还有，我才不给你打工哩，你趁早收心吧。”
果然给她一口拒绝了。
早知道她的性格不是？
没关系，她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他本是有些大男子主义，老婆自己能养。依着从前他的性格，他会直接叫秋水不工作，但是已经慢慢为她而改变自己。
李长天不以为意，所以又开玩笑说：“你这叫好？中午饭都没时间吃呢！肯定饿惨了吧？你那师兄也真是的，我都已给他打了招呼，他还不给你换个轻松点的岗位，没人性也没义气，下次不给他喝茅台了。”
秋水好气又好笑，嗔道：“他是看重我，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是不是哦？”
原先调岗是秋水自己提出来的，她给李大东说的是想要去一个能尽快立功晋升的岗位。永福路便民警务站是个大站，事情多而杂，还真就是个容易立功的重要岗位。
“怎么不是？师兄说了，早下基层做事，便于趁着年轻干劲儿足多立功。有了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功劳傍身，十分有利于提干。提干后我就能回机关上班了，那时候可能比现在要轻松很多。毕竟当领导嘛，动脑动嘴的时候多，不用总冲在第一线了。”
“进入腊月间后，全市的偷盗事件多了起来，我们负责的片区也不例外。任务快要来了，当然立功的机会也来了。我兴奋着呢，这才急着回派出所汇报警情。”
秋水说这么多，话里暗含了安抚人的意思，她是要李长天不用太焦躁。她以后调岗后，休假时间上会规律很多，自然留给他的时间也会多很多。
李长天咂摸出了这层意思，心头高兴，微微一笑道：“挺有上进心的啊。我记得初初在户籍科看到你的时候，明明整个人都焉儿吧唧的，你跟我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爱搭不理。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是个进这种单位来混日子的呢。”
当时的确还真有种混日子的想法呢。
“我一直很爱岗敬业的，好不好？”秋水很不满，“明明是你对我们公务员有偏见吧？还好意思提户籍科的事情。”
李长天侧头笑看她一眼，“我怎么敢对你有偏见？”
“犟嘴。”秋水努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儿来，“我从来都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倒是你，一来就对人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李长天心里有股暖融融的感觉。
这样跟他极力狡辩的秋水跟从前的秋水渐渐重合了，他喜欢那个把他驳得哑口无言的杨秋水。
不跟他争，不跟他辩，代表着他们之间还很生疏。
便忍不住带着点撒娇似的的又抱怨开来：“可是你今天又挂我电话了，短信也不回。看来工作还是比我重要咯。”
秋水没及时领会到他的意图，说：“我不是正在跟领导汇报工作吗？我还没说你呢。我忘了开静音，正请示工作，手机铃声突然大响，吓了我一跳，都是你害得我在领导面前失礼了。”
李长天就没做声音了，启动车子、挂挡、松手刹。
秋水无声地看一看他。
男人似乎不太高兴。
虽然李长天没表现出明显的生气模样，可累得人跑来跑去接她，秋水明白他心里是有气的。
因着自己这份工作的缘故，李长天扑在她身上的精力要比之她对他的要多得多。
秋水抿嘴笑了笑，解开安全带，突然凑过去就在李长天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下。
“好了好了，奖励你。”她笑道。
李长天双眼发直。
秋水对他主动的时候少之又少。
正陶醉呢，她却已抽回身体，低头去重新绑上安全带。
“只这样就想跑？”李长天一伸手就撅住了她的下巴，“你跑太快了，秋水。”
“做什么你……”
嗔怪的话尽数被某人吞没，语声戛然而止。
李长天追过来，将她的下巴抬高，跟着他头一低，就将她的嘴唇轻咬在他的唇齿间，辗转啜吮。
秋水只觉嘴里的空气快速溜走，她胸口起伏剧烈，抬手无力地推拒着那堵压住她的结实胸膛。
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座椅都在不满地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响。
李长天不动如山，一分钟后，他才不得不因为瞥见了车外有人经过而直起了身体。
但他意味犹未尽，身体抽离后，望着那张红艳艳的嘴唇。余光关注到行人已过去后，他突又倾身过来伸出舌头快速将那张红唇扫荡了一圈儿，留下一层潋滟的水色，终于满意。
他单手掌着方向盘，虽欲求不满，但是嘴角翘得老高了，偏头笑眼凝着秋水：“就脸上那么一下蜻蜓点水怎么行？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记住了啊，下回要亲嘴儿，还得像刚刚我亲你那样亲。”
“……”秋水用手背擦了擦唇，红着脸忿忿道：“得寸进尺了你，没下次了！”
“才怪。”李长天心情大好，没理会她这句毫无威胁力的话，一边发动车子溜出停车位，一边道：“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说什么也想法子给我回条短信啊。老是让我无望地等，下次换你来试试这滋味儿。”
无望地等……
猝不及防的一句扎心的话，让人听得心里酸楚莫名。
秋水摸了摸犹自发烫的脸颊，轻轻地“嗯”了声。
“……”李长天眨了眨眼，“秋水，我们结婚吧。”
“嗯……嗯？！”秋水回过神，倏地抬头对上李长天的视线，“你刚刚说什么？”
求婚该是有仪式感的。
尽管想到了成家这件事情，但李长天原是打算要好好准备一番的，可是他也没料到自己刚刚明明是在抱怨秋水挂他电话又不回短信这件事情，但是那句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无望地等---当他再念叨一回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这句话时，突然就觉得不能再等了。
人生大事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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