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巴别塔·达米安特刊（1/2）
她……不在了。
塔利亚·奥·古, 已经死了。
和杰森·托德一起, 死在了刺客联盟的基地。
韦恩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现实的，或许是在那个一片狼藉的爆·炸现场一点点清理出属于塔利亚和杰森的东西的时候, 又或者找到了很多碎片, 但又拼不出完整的人形时。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很冷静镇定的，甚至在发现遗体的碎块时还在分辨那是否可能是塔利亚或者杰森的。塔利亚和杰森的年纪都不大，而且塔利亚本身是纤细的体型, 杰森又因为之前营养不太好, 因此各自没有同龄人那么高和强壮，因此太粗的骨骼不会是他们的。
也就是说，那里当时还有其他人。
蝙蝠侠后来在现场收拾出了不下十个人的身体部件, 支离破碎, 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他站在那里, 站了好久, 当超人都开始担心他的时候，蝙蝠侠开始扫描这个地方的结构。
“罗宾，这里靠近中枢控制室, 距离爆·炸中心并不远。”他说：“本来这里应该都被摧毁的, 但是因为有一道墙, 因此留下了很多……物证。”
“……我来采集DNA样本, 蝙蝠侠。”罗宾说：“你……”
“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蝙蝠侠说。
蝙蝠侠试图还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仅仅是根据那些看不出原貌的碎片。他几乎搜查了整个基地，最后找到了塔利亚的房间。
他能确定不是根据别的，而是因为他看到浴室里垫了一块厚厚的毯子, 上面还有人跪坐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方便呕吐所以垫着的，而除了孕妇意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需要这么频繁地对着马桶做什么。
他看着那块毯子，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谢谢。”
他莫名其妙地这么说。
罗宾采集了几乎所有部件的DNA，发现除了塔利亚和杰森以外，还有拉斯·奥·古的身体碎片。这个发现让罗宾头皮发麻，非常发麻，犹豫着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蝙蝠侠。
蝙蝠侠好像并不惊讶，在核对了剩下所有人的DNA后，解析出有不少被宣称已经死亡的人也在当场。后续的调查发现，那些人的尸体并不在原处，疑似被盗走，又或者早在很久之前就跟拉斯达成了协议，成为了他的信徒。
有很多种可能，很多种。
蝙蝠侠摘下了制服，露出布鲁斯·韦恩的脸，回到了房间。
他坐在了床上，手放在了另一个枕头上，把脸埋了进去。
“……塔利亚……”
塔利亚很不快。
在爆·炸发生了快半个月后，她在新基地，依旧没能得到她预想中的父亲的信任。拉斯似乎并不怀疑她，但塔利亚也没有得到任何权力——这的确和她孕期反应很大有关，但是，塔利亚深知只要拉斯足够信任她，那么哪怕没有指挥的权力，她也可以在基地内通行自由。
可现在，她哪怕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也需要拉斯的允许。更不要提浏览一些刺客联盟内的情报了。
塔利亚心急如焚，迫切地想知道一些消息，并且传达一些消息。
哪怕是让她碰到电脑也好，只要有工具她就能想尽办法传信——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她却又不能发脾气，因为只要她的情绪有任何一点不该有的波动，拉斯就会再次怀疑她。
我的真神。
塔利亚不信神，她生长在恶魔身边，对于神光的普照早就不抱希望。
但她跪坐在床上，第一次开始
祈祷。
祈祷蝙蝠侠不要相信她和杰森已经死去，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
祈祷蝙蝠侠能够重振旗鼓，再次寻找到刺客联盟的踪影。
祈祷蝙蝠侠在她生孩子之前找到她们三人。
我的侦探，求你了，她有点哭唧唧地想。
你要是再不来的话，孩子真的要叫达米安了。
达米安。
韦恩坐在塔利亚在大都会的公寓时，想到了塔利亚曾经说过的这个名字。
这是拉斯·奥·古在塔利亚母亲墓前告诉她的。
那时候他作为蝙蝠侠被绑在地牢里，塔利亚去救他，嘀咕着她父亲竟然连她的孩子也安排好了。现在想起来，塔利亚那时的抱怨很可爱，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治疗，眼睛里闪闪发光。
这不是韦恩喜欢的名字，但是……若是真的那孩子生下来了，并且叫达米安，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打开塔利亚的衣柜，看到了放在里面的婴儿用品。小兔子的睡衣也好，奶瓶也好，还有其他塔利亚看到后觉得可爱就买回来的杂货也好。
韦恩拿起小兔子的衣服，脑海里浮现出了塔利亚的哭腔。
“这个不是小兔子！！！”
不是小兔子其实也很好，只要……还有这个孩子。
韦恩知道自己不应该来。
他这两天休息得并不好，又或者说没有休息。在收敛了刺客联盟中塔利亚和杰森的残骸之后，他只要在庄园和蝙蝠洞，就会处处想到他们的身影。
似乎只有在哥谭夜巡能隔离开家中的悲伤，可当他站在高楼顶上时，他看着宁静的街道，安定的小巷。
人们似乎很好，今天的哥谭没有犯罪，可……
他如此守护着哥谭，守护着有尽头的长夜，却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家。
“我知道您很伤心，布鲁斯老爷。我知道您失去了妻子和一个儿子，但……”
阿福要劝他时，他终于回了。
“两个。”他说：“我失去了我妻子和两个儿子。”
老管家震惊到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没那么惊讶。
是啊，蝙蝠侠怎么会不知道呢，又怎么会事到如今还不知道呢。
那可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庄园中几乎一片死寂，连带着阿福都不知道该如何宽慰韦恩。那片大宅中的所有人都在为三个人默哀，没人更有余力。直到蝙蝠女侠赶到，扶着蝙蝠侠的肩膀，张了张口，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别垮掉，布鲁斯。”
凯特·凯恩说：“她也不会希望你垮掉的，还有你们的……孩子们。”
她看到了塔利亚的长刀，那是塔利亚从刺客联盟中带来的武器。之前蝙蝠侠一直收着，但是现在……被放在了展示柜里。
那个活蹦乱跳的年轻姑娘就此消失，化作一段回忆，凝聚在了这把长刀之中。
“我不会垮掉。”
蝙蝠侠说：“我不能垮掉。”
那么多人等着他垮掉呢。
醒来的小丑咯咯地笑个不停，看到他的时候，嘴里唱的是生日快乐歌。有那么一瞬间，蝙蝠侠脑中的弦崩掉了，就在他要冲进病房想要一拳一拳将他打死的时候，超人拦住了他。
什么大使，什么国际局势。
蝙蝠侠知道那些因素都确实存在并且不可忽视，但他在那个时间点上，除了宰了那个家伙，没有任何想法。
“你是蝙蝠侠！”
超人将他强行带走：“你要
记得为什么她爱你——因为你和她父亲不一样，你不会和她父亲做同样的事——冷静下来别中计了！”
这个外星人说。
“别……垮掉。”
他不能垮掉。
韦恩将塔利亚衣柜里的小衣服一件件地打开，摊平了放在床上，想着若是塔利亚还在的话，现在肚子大概有多大了。七个月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能被看出来了，按照计划，韦恩要在这个时候告诉阿福，他的整蛊计划成功。
原本阿福应该是什么表情呢。
是有些恼火自己装傻，以及塔利亚和自己一起瞒着他，搞得这位精明强干的老管家像是一段时间的老傻瓜？
他忍不住笑了笑，拿起了那件小兔子的衣服。那衣服粉粉嫩嫩的，兔子耳朵又长又圆，可爱得要命。
“的确不太适合给儿子穿。”
他说。
水渍滴落在了衣服上。
那些衣服韦恩没有带回庄园，而是就这么放回了原处。他看过了这个家几乎所有的角落，又发现了塔利亚没有吃完的叶酸。年轻姑娘在叶酸旁标好了数字，按照时间来算，正好吃到预产期。
还有几本胎教的书和古典乐光盘，看字迹是阿福送来的。
还有一本小说，是李尔王。
【非常不错的故事，我个人很喜欢。或许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和小主人一起看一看。】
这是韦恩小时候，阿福经常给他读的故事。
他都能背下来了。
但他打开了书，从第一个字开始，安静地看了起来。
“父亲，我爱您。”
塔利亚看着拉斯：“可您似乎不再爱我了。”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对于拉斯控制欲的不满，试图给自己争取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间：“我已经不再是您的女儿了，而是您的囚徒——我连出去看看都要有无数的关卡和您的批准——我为了您在敌人身边忍辱负重了那么久，我还带回了您想要的孩子——您不能这么对我。”
拉斯身边的红头罩就在那里戳着，而拉斯听到了塔利亚的不满，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
“塔利亚，过来。”
他招招手，已经拆掉了绷带的脸露出一贯苍老的模样：“过来，我的孩子。”
塔利亚身体有些笨重，但还是自己走了上去，坐在了阶梯上：“父亲，如果您连我都不信任了，那该多可悲呢。”
“我相信你，塔利亚。但你现在很特别，这个孩子在你身体里，我们都要保证他健康地被你生下来——我不想冒任何一点险，正因如此，我才舍弃了那个基地。”
拉斯说：“那本是我要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塔利亚。”
绿眼睛露出了笑意：“我就知道——在我看到那个基地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原本是我的礼物。”
她很愉快，像是感受到了父亲的宠爱的天真小女孩儿。这个模样让拉斯很宽心，伸手抚摸着塔利亚的脸，终于说出了他的计划。
“你或许现在埋怨我，塔利亚，但……我的确在准备什么。”他说：“我在准备一个给我外孙的盛大生日礼物，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天，我将用空前绝后的庆典祝贺他的降生。”
塔利亚：？
“你会知道的，我的女儿。”拉斯说：“他的名字即时驯服和统治，而他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可以被驯服和统治的世界。我，会摧毁这个世界的希望，而他，将在混乱中重新建立起秩序。到了那时，与我作对的人就都会知道，服从我才是唯一的道路。”
他拍拍塔利亚的
头。
“这将是这个世界的选择，聪明人的选择，对吧，杰森。”
那个少年低下了头。
“是。”
这个世界需要秩序。
哪怕别人再能体味到蝙蝠侠的悲伤，前来安慰他的英雄们最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韦恩坐在蝙蝠洞中，看着自己的蝙蝠侠披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或许您应该……再休息一些时日。”
管家端了茶来：“前些日子，戈登局长对您的行为有些不满。”
蝙蝠侠在夜巡中差点打死了嫌疑人，这激起了不少人的声讨。戈登局长压力很大，最终提出了让蝙蝠侠休息一阵子的建议。
蝙蝠侠并没有听，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将一屋顶的罪犯扔在了GCPD的顶楼。
他在做事情，他在保护哥谭，他在坚守自己的信念。
他得做事情，他得保护哥谭，他得坚守自己的信念。
他不能停下。
如果一旦停下，他就又会想到塔利亚，想到杰森。
他以为他可以从恶魔的手中救出的姑娘，他以为他能从犯罪小巷中引出来的孩子。
“我失败了，阿福。”
他说：“我失败了，对吗？我做得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无论是一个丈夫，还是父亲，还是……蝙蝠侠。”
管家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出气，最终转身调出了一个录像。
“我想或许您应该看看这个。”
那是塔利亚和阿福在讨论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录像。
他们当时在蝙蝠洞里，塔利亚一边啃沙拉，一边和儿子一起等蝙蝠侠夜巡归来。
阿福总觉得蝙蝠侠应该退休，塔利亚当时没有反驳阿福的话，但她真实的态度，阿福是很清楚的。
“塔利亚夫人当时并不赞同我的想法，我知道这一点，我看得出来。”
阿福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但他实在是很想跟塔利亚絮叨絮叨，他所期待的韦恩。
韦恩也记得。
塔利亚当时说，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这样的人，是会因为责任而不放弃的人。我是在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依旧爱你的。”
她还说了别的。
“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我只需要你做自己。”
塔利亚这样宣布。
“这样的你，就是我的丈夫，和我孩子的父亲了。”
这事情发生得并不久远，以至于韦恩还记得塔利亚在通讯频道时的样子。她虽然习惯于大胆的表白，可说出这样的话，也还是有些羞赧。
像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匆匆忙忙地关掉通讯，不敢看他的反应。
但塔利亚想说的，韦恩一直知道。
她一直觉得他很好。
男人的手捂住了脸，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老管家叹息着退出了蝙蝠洞，将这里留给了他自己。
阿福上了楼之后去了客厅，迪克正坐在那里发呆。察觉到了老管家之后，他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晚上好啊阿福，我……”
他说不下去，只能重复：“……晚上好。”
阿福难得和迪克坐在一起。
大男生并不想说话，但他不说话却又很难发泄自己的情绪。过了一阵，他开口了。
“我觉得我对塔利亚一点也不好。”他说：“我一直说她是狐狸精，又说她懒，好像她
没有一点好一样。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她挺好的。我只是……不想承认。”
“可现在也晚了。”
迪克很沮丧。
“已经晚了。”
最近的庄园总是这样灯火通明，韦恩自己独坐着，很少和人说话。阿福依旧尽心尽力地想让韦恩多吃点，但韦恩最近最喜欢的竟然是柠檬汁。
“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
他喝完之后都受不了这种酸味，摇摇头：“真可怕。”
他看起来明明已经不受影响了，但家里所有有关塔利亚的东西他都不允许阿福撤下来。塔利亚的衣物一直在他房间里，每次他打开衣橱的时候都能看到。
还有几个没拆封的睡衣，韦恩偶尔看到，想伸手看看，但……没有这么做。
依旧摆放在那里，就如同等着把它们买回来的人拆开。
“我很好。”
蝙蝠侠是这么说的，但大家都不信。
正义联盟的伙计们都知道蝙蝠侠家里的事情，以及塔利亚不是一个人死去的。可这件事大家又不能再提，再让蝙蝠侠心中的伤口再次被划开。
根据蝙蝠侠的调查，这次事件最后的结果是刺客联盟内乱，塔利亚和杰森反抗了拉斯，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他们同归于尽。
其他人蝙蝠侠没管，但塔利亚和杰森的议遗体，他带回了哥谭。
他们两人的完整程度都不足以下葬，韦恩知道，因此将他们剩余的遗体火化后放在了骨灰盒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在他下葬的那一天，他们会和他一起被放在棺木中。直到那时，他们会作为一家人团聚。
至于剩下的，刺客联盟的残党和……
“我当时发现了一架飞机。”
蝙蝠侠说：“不知道是谁的，有可能是盟友，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我跟进了那条线，但是没有什么收获。”
说这话的是钢骨，他说：“我还连了网，但……”
“联系过JLC吗？”蝙蝠侠问：“他们那边的网还不太一样。”
“呃……我问过，但对方说没有。”
那就应该是没有了。
蝙蝠侠对JLC并没有那么信任，但他们并没有欺骗正联的理由。说起来，他现在猜想到南达达特山的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以及丧钟现在也不知所踪。
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调查一下，并且再次接通了JLC的信号。
只是……
JLC并没有再回应过蝙蝠侠的信号。
不是说不回应，他们的接线员的确很有礼貌，但在表明会转达他的疑问后，就再也没有后续了。
这很奇怪，非常奇怪。
Lily绝对不是会放弃敲竹杠机会的人，而孔克南……
“他……好像集训去了。”超人说：“也没回过我。”
蝙蝠侠感觉不正常。
他利用卫星开始侦查JLC的活动，发现了很明显的调整迹象——之前一直在边境的九级战斗员被撤，取而代之的是别人。不仅如此，JLC在南达达特山附近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查活动，边境戒严到了不进不出的地步。
南达达特山区域的中心就是那个小白毛，那么能引起南达达特山重大变故的也一定是她。
那边中断了一切对外联络，开始对内盘查，只有一个可能。
那孩子出事了。
“我们要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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