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1/2）
这大概是这几年来,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大脑转得最快的时刻。
而最后, 他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阿福？”
塔利亚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毯上, 这让她显得有些……有些慌张。下意识捂着小腹的年轻姑娘立刻站好，心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管家听到了。
而看管家先生的反应, 她这个巨大的小秘密的确被撞见了。
“我的上帝。”
阿福没顾得上捡起托盘，而是几步走到了塔利亚身旁：“这怕是我这一生以来最为紧张的时刻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塔利亚小姐, 并不是我年老体衰以至于错误地领会了你的意思, 也请原谅我没有在你同意的情况下听到了你的自言自语, 但是——”
管家看着她：“——事情是否就是我想象得那样, 那就是今天晚餐的出席者, 比我以为的, 多了一个？”
有些苍老的管家有些期待, 又有些紧张。他看到了塔利亚刚刚护住自己的动作, 再加上刚刚她的话, 心里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是他还需要最后的肯定。
塔利亚rua了下自己的发丝, 看起来还有点小孩子的样子, 但最后点了点头。
“嗯。”
管家感到了一阵眩晕。
最大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新生命, 虽然也不仅仅只是它。
“我……我今天下午才发现的。”塔利亚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本来我想着去一次医院确定一下再……”
“所以布鲁斯少爷还不知道这些？”管家判断了一下：“您还没告诉他吗？”
塔利亚摇摇头：“还没呢, 阿福。”
“哦，我的老天，我已经不知道今天夜巡归来, 那位爱在高楼中游荡的黑暗骑士会怎么被这个喜讯冲昏头脑了。”阿福折回去捡起了托盘，有些碎碎念：“而我其实……塔利亚小姐，我很抱歉您这么年轻就……”
阿福发现塔利亚没有回答，转头看去，看到塔利亚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塔利亚小姐？”
“阿福，我们谈谈好吗。”
塔利亚忽然提出了这个请求，阿福也没有拒绝，将塔利亚请到了客厅的偏厅里——那里的壁炉正烧着，在晚上暖和得很。但阿福觉得还不够，给塔利亚拿来了一层薄绒的毯子。
“我不冷，阿福。”在阿福又端来了热可可之后，塔利亚表示自己非常好：“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她现在身体状况还是挺不错的，基础的自我检查她可以做的都做了，能蹦能跳。阿福突然的额外照顾让塔利亚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玻璃人，有些不自在。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塔利亚小姐。”阿福这么说：“现在我还在激动的状态中，让我不紧张——您这是在刁难我。”
阿福难得幽默了一下，让塔利亚也笑了起来。小姑娘看起来甜极了，抿着嘴笑，如果不说，真的即便是阿福也判断不出来这已经是个未来的新妈妈了。
“看看布鲁斯少爷，那家伙都干了些什么。”阿福忍不住先念叨：“我一直提醒过他要对您保持尊重，并且注意这些意外……”
“他很注意，只是……”
塔利亚说起来还是挺尴尬的：“……大概是在刺客联盟的时候有的它。”
又或者是在塔利亚最喜欢的那个晚上。
伴随着黄沙、微风和星月而来的孩子。
塔利亚抱着膝盖，想想就很开心，但同时不忘记给韦恩说句好话：“那时候情
况很紧急，所以就……”
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装可爱：“……您别怪他，好吗。”
阿福觉得太阳穴跳了两下：“既然您这么解释，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塔利亚又偷偷笑了下。
她其实知道阿福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您觉得我还太小，又年轻，所以不知道我自己可能还有更多选择。”塔利亚说起了之前韦恩说过的事：“所以您一直在劝说我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事实证明您做的一切都很不错。”阿福说：“起码我在您这个年纪，是没办法立刻就成为跨国公司总裁助理的。”
阿福坐了下来，语气还是很恭敬，但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和小女儿谈话的老父亲了。
“但其实……我认为我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阿福。”
塔利亚说：“从小到大，我其实一直在寻求一样事物。”
阿福侧耳听着。
“露易丝和我之前去战地采访的时候，我们谈过。”她想起了跟美国大妞谈心的晚上：“她说她作为记者，为自己心中的正义和真理而战。但对我来说，正义和真理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是个作为辅佐者而被教育长大的人，最开始作为她父亲的助手，现在则是卢瑟的助理。所谓的理想和大义都是别人的，塔利亚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东西……
“我跟露易丝说过，我会为了妮莎而战，我也会为了布鲁斯而战——他们两人，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丈夫。”塔利亚说：“会让我有强烈斗志的东西，其实从最开始就只是……”
“……家庭。”
阿福说：“塔利亚小姐，你会为了自己的家庭而战。”
塔利亚又抱紧了膝盖，默认了这一点。
“这对您来说很……没出息吧？”
“不，恰恰相反。”阿福这样说：“我认为为了家庭而牺牲和为了其他而牺牲，本质上同样在付出，也同样崇高。”
就如同他为了韦恩家族一直在默默奉献一样吧？
塔利亚悄悄地想，接着听到了让她很意外的话。
“但这会让你很委屈，塔利亚小姐。”阿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塔利亚的头：“付出本就是一件艰苦的事情，尤其是你付出的对象往往不会轻易让你得到回报的时候。”
他约摸说得是韦恩，塔利亚觉得韦恩最符合这一点。
“布鲁斯少爷其实比您大不少，但在我看来，他或许还是个孩子——本质上和他8岁时没有任何变化。”
阿福在塔利亚刚刚面对着韦恩夫妇画像的时候，恍然想起了布鲁斯·韦恩小时候的样子。
还年幼的小少爷站在画像前，咬着牙立誓为父母复仇。
那画面，近在眼前。
“我其实一直期待着，布鲁斯少爷能够放下仇恨和愤怒，重新走回正常的生活。但是可惜的是，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布鲁斯·韦恩长大了，去游历，并且最终成为了蝙蝠侠。
“我其实期待着一个普通的姑娘——我的意思是——”
“不是刺客联盟的出身，我明白。”
阿福还在想怎么解释，但塔利亚吐吐舌尖，飞快地给了个定义。这定义顽皮得很，让老管家笑了起来：“嗯，我的意思其实是，不会同样在夜里的大街小巷中飞来飞去的女性。因为无论那是敌是友，都会让他对他黑夜中的身份陷得更深。”
管家还是期待着布鲁斯·韦恩更布鲁斯·韦恩一些。
比黑暗骑士更多。
“所以……我的出现让您失望了吗？”
“不，我并没有这样想过。”阿福说：“就如同生活永远不会按照我的意志运转那样，我也早已学会接受这一切——否则我应该将布鲁斯少爷修理一顿，打到他忘记他是只蝙蝠的事实，然后安安分分地当他的富二代。”
突如其来的暴力发言让塔利亚抖了一下，感觉知道了为什么韦恩对阿福那么听话的原因。
“只要两位彼此相爱，我就觉得足够了。”阿福笑笑：“哪怕直到现在，我依旧对您成年的年龄有些保留意见。”
“我真的成年了，阿福。”
塔利亚可怜巴巴地说：“而且就算没有——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怀了这个小坏蛋了。”
但眼神又有些有恃无恐，真的有点欠打。
阿福忽然有点开心。
平时塔利亚对着他非常乖，多半是因为韦恩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是晚辈姿态。现在忽然间这样对话了，她身上藏不住的机灵劲儿露了出来，再加上年轻人特有的调皮，让整个对话哪怕主题沉重，气氛却也很轻快。
“我本来还想提醒您，未来的生活会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艰难。”
阿福看着塔利亚的模样，忽然也就不那么担忧了：“但您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早在她对着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之前。
塔利亚点了点头。
“对。”
韦恩之前跟她说过，他们已经是一个家了。
塔利亚接受这个观点，但是从发现了自己怀孕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那都是我丈夫。”
塔利亚说：“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都会为之而战。”
包括讨厌鬼迪克。
“当然，”塔利亚抬头：“您也包括在内。”
阿福挑挑眉。
“我的荣幸。”
“所以阿福，我能不能暂时不告诉他我怀孕这件事？”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的做法。”
塔利亚本来想让阿福感动一下，接着答应自己提出的无理要求。但意料之内地，阿福并没有同意这个有些胡来的想法。
“不仅仅应该让布鲁斯少爷知道，我想您也应该考虑搬回庄园里住了。”阿福又去给塔利亚热了下热可可：“请务必让我见证这个新的韦恩健康孕育的过程。”
“……”
塔利亚明显不太赞同这个提议：“可是我还要在莱克斯集团卧底——现在卢瑟已经很信任我了，我觉得过一阵子我就能知道他想怎么害超人了。”
阿福皱皱眉：“我想超人先生有这个能力抵御别人对他的伤害。”
“那秃子比您想得还要坏呢！”塔利亚争辩了一下：“相信我，他绝对不仅要给超人挖坑，上次他还去了企鹅人那儿，怕是要联合哥谭的这帮人给我的侦探找麻烦。”
阿福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我保证，我明天就去医院里办产检的事情。”塔利亚说：“我都约好了，阿福——而且我也会按时去产检的。求你暂时别告诉他——拜托了。”
她拽拽阿福的燕尾服尾巴：“我其实……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没跟我说。在这种情况下，怀这个孩子我很高兴，但是我们又该怎么做这个孩子的父母呢。”
阿福顿了顿：“……塔利亚小姐？您觉得布鲁斯少爷隐瞒了您……什么事呢？”
“我具体说不出来，但是……他跟我说过，他不打算接手刺客联盟
。”塔利亚坐起来：“我知道他不会的，他不可能领导我父亲建立起来的杀手组织，可那之后呢？他又打算怎么对抗我父亲？他从没跟我说起过这些。”
阿福没有立刻回答，于是塔利亚继续说。
“我知道他爱我，我感受得到。我也知道他相信我，但这份信任太有限了，有限到我不知道是不是能让我们可以……共同承担起一对父母的责任。如果在之前我无所谓，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各种怀疑，但是现在有了它……我觉得不可以。”
塔利亚低下头：“我想找他说清楚这些，阿福。在此之前……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保证。”
她又抬起头。
“能请您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唉。”
“？”
蝙蝠侠夜巡归来，阿福则早在一旁等候了。一丝不苟的管家看起来有些愁容，成功地引起了蝙蝠侠的注意：“阿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管家并不回答，只是上上下下扫描了他一遍，露出了非常不赞同的目光。
蝙蝠侠有些僵硬，不知道怎么了，自己要遭受这样批判性的审视：“阿福？”
“我就不遮掩什么了，布鲁斯少爷。”阿福忽然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跟塔利亚小姐谈谈刺客联盟的事情？”
？？？
韦恩对这个问题一下子没法回答，但是在管家露出的巨大的压力下，他答应尽快。只是答应归答应，韦恩回到房间，看到塔利亚抱着枕头，低下头亲了她一下，就觉得……
或许事情可以再延后一段时间，等杰森适应了庄园的环境后再说。
“……你回来了？”塔利亚被亲到之后抱住了他：“今天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让你受伤了吗？”
“没有。”韦恩说：“你怎么直接跑到我房间了？”
“我想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
塔利亚隔着衬衫摸了一下：“不行，我得亲自验一验。”
说起来，塔利亚也是有医疗执照的人。
韦恩起来晨练时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晨练后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我觉得小护士也不错。”
“……？”塔利亚还在迷糊着，听完了就听完了，没什么反应，继续睡了一会儿。
但在吃早餐的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要脸！”
阿福不在的时候，塔利亚忽然一愣，接着小声骂了一句，顺便还踢了韦恩一脚。总裁先生不为所动，挨了一脚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旁边喝牛奶的杰森吓了一跳。
“啊？”
“坐好，”迪克说：“常规操作。”
“？？？”
杰森有点纳闷，接着看到塔利亚又捶了韦恩两下。韦恩终于笑笑，凑过去要跟塔利亚说话，未果，被躲开。
最后他强行把塔利亚抱过来，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
结果塔利亚更生气了。
“你想得美。”塔利亚说：“我下周不回来了——你自己玩去吧！”
“我可以去找你。”韦恩说：“你忘了？我们还有会要开。”
邪恶资本家嘴脸展露无疑，让塔利亚气个半死。韦恩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塔利亚嘴唇上没擦干净的牛奶。
“注意形象，别总做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
“……”
塔利亚还想了下自己哪里让人想入非非了，直到韦恩用手指擦了擦她的嘴角，再自己舔了一下。
这个
人没资格做父亲。
没资格！！！
塔利亚跳下来转头就走，韦恩看着她气急败坏地离开，慢悠悠地喝自己的红茶。
“别看了，想看以后天天都能看。”迪克提醒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杰森，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受苦受难的就是你了，小兄弟。加油吧。”
杰森：“……嗯。”
是的，杰森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迪克那个性格，杰森需要适应的时间其实更长，哪怕杰森看起来更街头些。
接触杰森的时候，韦恩发现这个小朋友内心深处安全感缺乏得很，而且对这个世界的敌意也比自己想得更重。不过好在他还小，很多事情都来得及。
塔利亚不在哥谭，韦恩则有更多时间来陪杰森活动，甚至也有意无意地开始训练杰森的各种能力。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杰森很有天赋。
“倒不如说太有天赋了。”
韦恩跟塔利亚视频的时候吐了个槽：“每次阿福想让杰森再重现一遍当时他怎么翻墙进来的时候，几乎都会发现之前没发现的漏洞。”
最开始阿福还好，但现在笑容已经兜不住了，并且责问韦恩，比如他编程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可能。
“可能因为我小时候不怎么干这些？”韦恩扶额，看到塔利亚笑嘻嘻：“我被训很好笑吗？”
“没，只是想到原来你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塔利亚吹着凉风，伸了个懒腰：“啊……好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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