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2)
走至小径尽头, 果然有一朱楼亭亭立于簌簌青松郁郁翠竹交相掩映中。
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 数色菊花团团, 偶有凋零,随风飘然,花香也转瞬至鼻间。
“四君子俱全, 实在太繁杂了些……”柴画站在小院里, 突然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
“……”舒月白一怔,“你当时说很喜欢的。”
他噗哧一笑,“是你布置的吧?那当时肯定是骗你的。”
舒月白有些郁闷, “进去罢。”
难得见舒月白也会语塞, 柴画先前残留至今的郁气又消散了不少, 面色轻松地跟着入了屋。
又是移步换景,但同之前不同的是,柴画往里走的同时, 脑海中的画面也不再是先前那些一闪而过的零星碎片,那些沉在内心深处不曾被完全触及的画面也跟着浮现,虚假与真实交织, 最终一些模糊的记忆彻底取代了他现世的交织?
他是柴画。
不是凡尘柴国公府的痴公子, 而是冥界掌管生死簿的阴律司主簿。
他听见了仙音飘飘鬼乐渺渺, 耳畔萦绕不断的是各种祝贺道喜声,却撑不开困倦的眼皮, 看清周遭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只觉得自己晃晃悠悠地摇啊摇, 最后终是敌不过倦意, 沉沉睡去。
然后柴画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说是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身在梦境中,而说它真实,是因为他知晓这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往事——同舒月白在一起的往事。
红帐玉炉残麝暖,月笼朱阁烛长明。
他们在成亲。
天将明时,他们偎依在一处作画,舒月白披着松松垮垮的月白广袍自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偶有几缕风拂起案上的宣纸一角,他紧紧裹着的青衣就又被其紧了紧,领口恨不得提到下巴上。
他也无力反抗,只能暗暗揪对方两下,然而舒月白胸腹腰间所碰之处的肉都硬得咯牙,只能凭白让人手疼。
教人又生闷气。
柴画虽未与幻境中的‘他’融合一体,但就是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全部情绪。再没有比此时更强烈的感受到自己与‘他’真的就是同一个人了。
方才如此想到,那幻境中的‘他’便慢慢模糊了身影,在反应过来时,自己赫然已经紧靠在舒月白怀中。
“小采儿,你在想什么。”低沉地闷笑声,“可是腰酸了?是我不好。”
温热的吐息轻轻地自耳边吹过,柴画甚至能感受到其胸腔随着闷笑声而起的浅浅振动,一阵恍惚后方才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彻底脸红,连带着脖颈都成了浅浅粉.色。
柴画这时才察觉对方为何将自己紧搂,无他,实在是腰酸腿软,靠自己根本站不住。
他羞得说不出话,只能垂眸,却见长案几上摊平的画纸已画了一半,自己被舒月白捉住了手,笔尖方离。
“哈哈哈,骗你的,为夫可是怕及了夫人你生气,怎敢真画夫人的春画。”舒月白见他瞧清画后一愣,揶揄道:“可不许再恼我了。”
那画纸上已然落画了一个青衣素裹的美人。
他墨发如藻,然柔顺黑亮如映水中,肤白如乳,玉骨清透,低眸浅笑,似风拂过,恰巧露出左颊边清清淡淡的梨涡。
柴画不觉凝眸已多时,待回过神来目下已经多了一方小银镜,正正好地将他此时神色情态完全揽于镜中。
“瞧,正如小采儿此时。皆道阴律司柴大人画艺六界无出其右,判官笔绘出之景难辨现世与虚幻,如此,自得夫唱妇随。柴大人仔细品品,为夫不曾给您丢脸吧。”
柴画不语,眉微挑,斜睨了他一眼,直接拂开他顺着自己手腕向上作乱的手,回应对方的是自己独自地再次落笔。
洞房灯火闲相照,月白换作正红袍。
青衣男子低眸,素手伸出,喜秤一挑,正好掀起榻上规矩坐着的男子盖着的绣着双喜鸳鸯的红盖头的一角。
露出一截脖颈和玉白的下巴,薄唇微挑,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乍眼风流。
舒月白:“……”
跟着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笑,“寥寥数笔一气呵成,夫人好技法,不过这……啧啧啧,夫人这般好情致,为夫也不是不能配合。要不然咱再成一次亲?”
柴画闻言,只觉全身又泛起了熟悉的好似骨架子都快散了的疼痛,止不住地连连干咳,咳得眼角都泛起了红,渗出了泪。
舒月白禁不住轻笑出声,“是了,天还没大亮呢,早雾时最冷,是为夫不好,这就扶夫人去榻上歇着。”
他吓得十指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挣扎逃跑,无果,突然想到一事,忙从乾坤囊里掏出把玉制的算盘来,果断塞入舒月白手中:“你之前干的好事!冥界中人魂魄托生的骨里红被毁了不计其数,现在生死簿一团乱麻,得快快理清才是。”
舒月白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没吱甚,委委屈屈地接了那把玉算盘。
柴画一乐,吧唧亲了他左颊一口,“舒大人能者多劳,奖励柴大人的香吻一枚。”
说完,又变出生死两簿,拿出生簿交到对方手中,“未免你乱来,只把生簿交给你,阴阳算盘理清生簿上的命账,死簿上自然也就拨正秩序了。”
舒月白又指了指自己的右颊,闷闷道:“阴律司主簿柴画柴大人,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你的顶头上司吧。”
“回禀酆都北阴大帝陛下,你之前是我顶头上司不假,但我昨日里又有了个新头衔。”
“嗯?”
“就是酆都北阴大帝陛下的夫人。”
舒月白双眸含笑,幽幽道:“也是。那夫人有令,在上莫敢不从了。”
“在上?”
“因为昨夜我在上你在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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