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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五十二至五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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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严林承诺了林家会另外派人前来协商。

周臾基于一个生意人的思想, 和气生财, 不把路走死了, 同意了。毕竟敲骨熬油能得到的, 比自己去抢拿到手的更多。

临走的时候, 顾明昭对严林微微一笑,道,“你们的‘虫母’, 还好吗?”

三个林家人,全都不敢吭声了。

知道‘虫’算是还好,毕竟市面上的古籍资料里零星的字眼有, 见多识广的人有很多;知道‘茧玉’就很特别了, 毕竟这玩意被林家封锁了上百年;可知道‘虫母’?

‘虫母’是林家最高机密, 只有被选中的子弟才有资格知悉它的存在, 并且被它亲自种上最有智慧和力量的虫。这个男人, 曾经的傻子, 居然知道它?

周臾晓得顾明昭的算是震慑住他们了, 顺便到,“吴拾音是真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而且, 她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严林声音有点发抖, “请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了呀。”周臾轻声, 这些家伙, 要真下手对付了吴拾音,不知被清风子收拾会是什么样一种状态。到时候她是看好戏呢,还是看好戏?

事情办完,有了点儿小收获,就该回家了。

沈致远还装死一样躺着,周臾走过去用力踢了他几下,道,“起来了,别装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死性不改的家伙啊。

“哦,再睡下去,明儿我还是让千艺来找你。毕竟你们都是老乡,肯定很有话聊——”

他这才缓缓张开眼睛,做出很迷惘的样子,道,“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行了,屈原的《天问》也没你有内涵。

她无语道,“走了,你带上我爸。”

他翻身坐起来,“事情办完了?”

“完了,所以可以走了。”

沈致远拉起周梅生的手腕检查了一下,不放心道,“咱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严林又出现了,道,“不会,只是简单的晕厥,休息几天就好了。”

顾明昭回头看林青和林泽,两人一直沉默着,但看着他的眼睛非常危险。明显,他们在恐惧中还是不服气的,恐怕后续不是和平解决的手段。

周臾自然也注意到了,抓着他们出去,之后小声道,“没有这俩中二少年的任性,我怎么好夺人家的宝贝?‘虫母’,听起来就比茧玉值钱很多,对不对?所以,我巴不得这俩后面还来找我闹。”

真是死要钱!

顾明昭抬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以祥和的态度道,“对。”

沈致远低头,用力扛着周梅生,道,“我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千万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晚了,你们现在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

吴拾音在等候区等得有点焦躁,一半是兴奋,一半是见大客户的恐惧。可等了好久,只听见几声奇怪的撞击声,便见周臾领着一行人走了出来。她道,“你们谈完了吗?怎么样?是不是该我进去了?”

“不用。”周臾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怎么了?”

“他们肯定来买你的东西,放心好了。”吴拾音一门心思制香,也管不了别的事情。周臾拉着她道,“林家的人奇奇怪怪的,不见也行了。总之,以后少见他们为妙。”

吴拾音有点疑惑,顾明昭道,“刚才和我们谈得不是很好,你是周臾的朋友,怕他们为难你。”

这样的说辞,她马上接受了,二话不说拎了自己的小包,道,“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你们一起走。”

周臾心里很乐呵,没想到顾明昭的魅力还真的很强。她道,“拾音,林家人没信义,以后就算是要卖天香给他们,一定要先收钱再给货。知道吗?”

她点点头,“都听你的。”

人走,室内空荡荡。

一次不成功的试探,损失了培育三十年的虫尊和一枚茧玉,以及,两个林家的天之骄子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虫和骄傲。前面两样都是可以想办法,可后面这一点却很难弥补。

林泽恨恨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对‘虫母’不利。”

“你想怎么做?”林青丢了虫,全身无力,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也理解了林泽为什么在联系他的时候那么害怕。这种感觉,太生疏了。自从种虫之后,他们不管在体力还是智力上均高人一等,力量是一切的源泉,习惯它的存在后,绝对不能失去。现在最被看好的两人都没了虫,只怕——

“两位先生,现在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情况,应该如实告知老太爷——”严林低头劝解,“我们不知道周臾和顾明昭的背景,贸贸然对抗,不符合家族原则。”

“最高原则,为了虫母可以牺牲一切。”林泽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吐出来的话很激烈。他扬手,一巴掌抽在严林的脸上,道,“你是不是忘记在虫母面前的誓言?你准备背叛家族,背叛自己的信仰吗?”

信仰?

严林忍着痛,忍着口中丝丝的血腥味。这两个字是崇高的存在,可越是临近死期越开始回忆过往。到底怎么才算是信仰呢?林家存在的意义,对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从生下来开始,无知无觉地成长,直到成年被选中后,每天都活在虫带来的痛苦中,最后死去。破茧的虫回归虫母,可死去的人呢?终生所留下的,不过是一句,他是个合格的林家人。

信仰是什么?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严林低着头,没有为自己儿子的指责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冷静分析道,“林家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强的对手,两位先生年龄还小,因此不能接受。可冷静下来想想,这世界既然有‘虫’的存在,自然便有其它存在。”

“你害怕了?”林青有点轻蔑道,“林家从来不畏惧任何人。”

“这不是畏惧,是生存之道。”

“别狡辩了,是不是临近五十大限,虫没有孵化的迹象,所以怕死了?是不是妄想让他们给你取虫活命,所以——”林泽看着他,恨恨道,“你不要让林家丢脸。什么生存之道?低调或者是宗旨,但绝对不会是害怕。”

严林看着他们,两个天之骄子,从十二岁起便显露不凡的天赋,十六岁被种了虫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对手,不管是在家族内还是家族外,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所以开始轻视这个世界。他干脆地跪下,平俯在地,“早知死期,有什么可怕的呢?只是请两位想一想,今天试探得到的信息,用什么方法能够制服他们?”

林泽咬牙,“还没有请‘将虫’出山。”

“如果‘将虫’的战力也不够呢?”

“严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泽厉声道。

“请两位先生请示老太爷,由他老人家来定夺。周臾是朋友,不是敌人——”

林泽一脚踹过去,“滚。”

严林没有闪避,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喷出一口血来,撒在光洁的地板上,犹如寒冬的血梅。林青有点不忍,拉了拉林泽的胳膊,道,“够了。”

严林深深一鞠躬,默默退了出去。

林泽怒其不争道,“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血?”

严林僵了一下,心里叹息一声,沧桑离开。

林青压着声音道,“别这么说,好歹他是你生理上的父亲。”

“所以我才这么恨,怎么就是他了?”林泽坚定道,“他明知那两人有问题,还被周家蛊惑着邀请我来,最后茧玉的秘密被发现,现在虫母也危险了。如果咱们不能在这里将问题处理掉,会有麻烦——”

林青轻声,“你还不是怕他被老太爷责怪丢了命,才瞒着找我来帮忙?”

“蠢货,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林泽咬牙。

严林越走越远,房间内的声音便听不见了。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是啊,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呢?他的祖母是林家偏系偏房的女儿,身上能够容纳‘虫’的血脉太少,能力低微。即便被选中后种下了虫,可在众多子弟里,也很不起眼,几年才有一次机会觐见‘虫母’。二十多年前,他得到了海城大的教职,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可以帮忙制作镇痛药必须的成分,林家召他回去嘉奖了一番。在那个古老的城堡里,第一次见到了林家嫡系的独生女儿。她黑发黑眼,冷若冰霜,站在高高的塔楼上随手一点,点中了他。她说,“就他,看起来还不错。”

他不明所以,被佣人带入了城堡内调养了几个月。之后,被带去了林家自有的医院体检,取精。他很惶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有人却半嫉妒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呢?”

后来,那个选中他的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没有和他有任何交谈,甚至连见面也只有两次。可她给他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有儿子了,他叫林泽。”

严林整个人极度荒谬的,惶恐赶去古堡求见,终于见到了襁褓中的婴儿。他有那女子的黑发黑眼,可却有着他的脸颊骨。是他的儿子,看见的第一眼便确认了。

他提出想要见一次女子,却被拒绝了。不久后来了消息,她带着他的儿子,和家族内另一支嫡系的老继承人结婚,解决了一切法律和伦理上的问题。

之后而十多年,漫长的等待里,只有在每三年一次觐见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她。最开始她抱着林泽,后来牵着他,再后来两人并肩。依然没有谈话的机会,只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能够闻见她身上的香气。

林泽成年了,女子身体内的卵孵化了,一只漂亮艳丽的金尾蝴蝶盘旋在城堡上空三天三夜。

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下葬。

林泽恨恨地看着他,扑上来将他揍得满身是血。他的儿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那么弱?”

严林不是不懂,只隐约猜中了某个事实。他跪在女子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的眼睛又黑又深,极其平静可又仿佛深渊。

她说,“就是他了。”

她喜欢他,可惜他太弱了,不符合林家的要求,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如果说,这是信仰——

严林想,不要也罢了,他只想自己爱着的人,能够活着。

沈致远将周梅生送到了医院,请专家看了,果然只有晕厥而已。

周臾等在医院楼下,绕着门诊大楼转圈。

顾明昭道,“你不上去看看吗?”

她抬头看看天,因为已经进了秋天,燥热还在,但天上的云层稀薄,可以看见一点蓝天。她眯眼看着太阳,直到眼睛受不了发红,这才低头看着灰色的水泥地,摇头道,“不用了。”

既不想上去看,但也不能绝情地走开,果然是还有些纠结的小姑娘。

不仅顾明昭了解她,沈致远也很了解。周梅生被安排好后,秦淑文带着周琦过来照顾,沈致远下楼道,“医生说没事,睡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我没担心。”周臾很不想承担,弱弱地分辨了一句。可顾明昭和沈致远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她忍不住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无辜牵连到他,有点抱歉。”

周梅生是她的父亲,从很小的时候起便隐约敌视。她联系他要钱,一是为了恶心他,二也是为了给龙泉镇的街坊邻居看,别太欺负王凤。她个人从很小确实羡慕别人家的父亲在,可她也很清醒地认识,其实多个爸爸并改变不了什么。因此,她没指望过自己能和周琦有一样的待遇,也没指望过获得周梅生的父爱。她很早就说服了自己,每个人天生总有缺陷,有人是不聪明,有人是过于鲁莽,有人的体弱,而她就是少个爸爸。所以,她和大家没什么不同的。

周臾对周梅生没有期待,在他面前叫嚣所谓的百亿债务,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和周琦斗气。她没想到他跑去跟严林套近乎,帮着沈致远将林家人给引了过来。现在,虽然周臾明面上将林青和林泽给压了回去,但林家是个暗暗发展了几百年的庞大家族,周梅生就算是……,也挡不住人家人多势众。

可是,纵然如此,周臾也不太愿意去和周梅生面对面。见面了,说点什么呢?感谢他突然迸发的父爱?问问他如何知道《虫录》?还是问一声,客人从何处来?又或者再问问,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哪个问题都不是好问题,哪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现在的她愿意去面对的。因此,她只有像一只鸵鸟一样,将脑袋藏起来,欺骗自己,那个老男人只不过是个多事的人罢了。

这次沈致远没有嘲笑她,反而很主动道,“林家那边的反应有点奇怪,按理说你取出茧玉,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不该是这样的待遇。我看严林和林泽那边仿佛有争执,中间可能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误会。所以,咱们得亲自去找林家能做主的人沟通——”

关键时候挑担子了,周臾对他刮目相看。

“你想怎么搞?”她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准备去找严林,另外再请法国的朋友帮忙试试看联系。”沈致远也有点头痛,“其实,你父亲之前联系严林,也只是想借着他的关系帮忙把你的东西推出去。林家衣食住行非常讲究,而且不惜钱,几个实验室也需要大量的实验材料。他可能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失控,不过——”

“再有一个。”沈致远想了想,还是说了,道,“他以前是避着林家走的,这家人有点儿邪气,据说在小范围内传某种教派。欧洲那边的好些所谓精英,都入了这个派的。”

周臾惊讶,“居然还可以这样玩?”

“怎么玩都可以。”顾明昭道,“利用‘虫母’实现某些神迹是可能的,更何况种虫之后有真人神摆着呢。”

她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劳心劳力帮人找所谓的遗物挣了点钱,良心上还有点负担;结果,她的同胞们已经走在她的前面去了,利用比自己还不如的小玩意,居然搞出来一个诺大的家族和所谓的教派。完全,不是同一档次的敛财能力。

“听起来,顾先生有很多内幕,可以讲讲吗?”沈致远道,“多点信息,我去做事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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